片刻后,少林寺中响起了踏踏步伐声,那是少林武僧整齐划一的步伐,也是少林即将出战的讯号。
烈烈步伐,杀意凛凛,金戈铁马,刀剑铿锵,无过于此时此刻肃穆庄严的踏足声。
温婉春光中,忽地起了丝丝杀气,所有人心头都生出了一丝寒意。
大战一触即发!
“轰!”
少林寺紧闭的大门轰然洞开,近百名持棒武僧列队踏出,步伐铿锵,威势赫赫。
近百武僧踏踏步出洞开大门,分列两旁,将少林寺的红墙团团护住。
“哈!”百名武僧齐齐发出一道爆喝,将手中棍棒指向了诸众。
武道学宫众人正要上前对峙,吴阳平挺身而出,慨然道:“诸位且慢!你们宫主首先是我武当弟子,其次才是武道学宫宫主,今日之战,理当我武当先上!”
“武当弟子,听令!给我齐齐上前!”
武当人丁稀少,吴阳平将所有弟子都带了来,也不过五十人而已。可是五十位蓝袍少年各个面容肃穆,闻言大步上前,四人一列,踏上了那中央空出来的丈余路面上,踏踏踏踏,步伐铿锵,人人背剑,大步向前,步步逼近持棒戒严的少林武僧,盘坐在大门前的丐帮帮众自动为之让出一片空地,五十名弟子向两侧分列,与少林武僧对峙。
吴阳平紧随其后,一步一步走向少林寺正门,站定,直视着倾巢而出的少林寺高层。
圆海与之四目相对,虚空中仿佛有火花碰撞。
“圆海,我武当弟子,你放,还是不放?”不待圆海开口,吴阳平声势夺人,厉声发问。
“吴掌门,少林寺所关押的,无一不是罪大恶极之徒,吴掌门觉得其中会有武当弟子么?”
听到圆海这诛心之语,吴阳平怒意勃发,此语,纯属污蔑,堂堂高僧,竟玩|弄文字游戏!
吴阳平面色铁青,正要反唇相讥,却听半空中遥遥传来一句话。
“掌门师伯,此等口舌之争,当由弟子代劳,何须你老人家出面?”
听到这熟悉亲切又带着一点调皮的声音,吴阳平浑身一颤,不敢置信地扭头望去,只见少林寺后山,两条人影如飞疾驰而来,二人衣袂飘飘,凌空踏步,携手而至。
“是宁儿和周扬!”司马钰率先认了出来。
“大师姐!小师弟!”徐厚、廖成、陆实、赵非、孙庆激动出声。
“老大!周扬老大!”刘大等兄弟热泪盈眶。
“是楚宫主!”武道学宫众人认出了楚馨宁。
周扬和楚馨宁瞬息而至,两人携手落下,环顾四周,同相识之人颔首示意,而后抱拳道:“同是天涯求道人,相逢何必曾相识,诸位今日来少林,在下承蒙诸位盛情,不胜感激,还请诸位为在下做个见证。”
他话完,轻掀衣袂,潇洒坐地,直视圆海:“大师,在下要与少林众僧论道,还请大师不吝赐教!”
圆生重重哼了一声:“哼,好大的口气,一个魔星,竟敢在我佛门重地论道!”
圆天语气不屑:“魔星,你身怀杀孽,若是执迷不悟,我佛门今日便要为民除害!”
周扬对他的话置若罔闻,楚馨宁却不肯置之不理,一道气机从手中弹出,快如闪电,噼啪一声击打在圆天脸上,便犹如当众给他一个耳刮子。
圆天怒目圆睁:“小妖女,你敢……”话音未落,脸上又挨了一记气机,打的他嘴角出血,脸颊青肿。
“大师,佛门重地,若是你再出言不逊,莫怪晚辈令你血溅当场!”周扬目含杀意,咄咄逼人。他可以容忍别人侮辱自己,却不容任何人侮辱楚馨宁分毫。
见到周扬已然出手教训了圆天,仇笑天放下了拳头,楚烨煜收起了手中的剑,司马钰收起了腰畔的刀,吴阳平走回众人行列。
两人甫一出手,便令少林秃驴吃瘪,武道学宫和丐帮弟子振奋不已。
刘等兄弟当即舞动手中旗帜,指向苍穹,发出指令:“帮主必胜!”
八千丐帮帮众齐齐呐喊:“帮主必胜!帮主必胜!帮主必胜!”
声震四野,吼声冲天,振聋发聩,闻者胆颤心惊!
圆海目光如渊,伸手止住少林长老们的愤慨,说道:“小施主,今日之祸端,全起于小施主一人一身,倘若我少林胜出,还请小施主还我少林一个清净!”
周扬点头:“大师不必多言,自古成王败寇,莫过于此。”
“传令,少林经义堂众僧,出列迎战!”圆海一声令下,经义堂长老圆生排众而出,领十二名僧侣盘坐到少林寺正门前的空地上。
这十二名僧侣须发皆白,垂垂老矣,一看就知是佛法精湛的高僧。
圆生与周扬目光对视,周扬目如霜刀,率先发难:
“敢问大师名号?”
“贫僧圆生,领教……”
“如来不应以具足诸相见。大师,你着相了。”
圆生面色一滞,正要还击,只听周扬又问道:“敢问大师,你是谁,我是谁?”
圆生此时已经知晓魔星的厉害,不敢轻易开口。
身后一名须发皆白的老僧道:“一切诸相,即是非相。一切众生,即非众生。”
“大师说的好!”周扬抚掌而叹,道,“既如此,在下告退。”说着起身,环顾四周:“今日多谢诸位武林同道声援,少林大师已然同意放在下离去,还请诸位做个见证,咱们这便走罢。”
圆天嗔目怒道:“站住,你身为魔星,此生便该老死在达摩洞中!”
周扬猛然回头,杀气若有形之刀,刺得圆天咄咄后退:“秃驴,佛门戒贪、戒嗔、戒痴,你面目可憎,枉为出家人,我看你不如剥下这身佛袍,做个绿林盗匪,倒是不枉你那狰狞嘴脸。”
圆天被气的面红耳赤,却不敢再出口呵斥,因为他确实犯了贪嗔痴。
“小施主伶牙俐齿,出口伤人,不愧是魔星,身居魔性,须知一念成魔,小施主,苦海无涯,回头是岸。”
见秃驴仍是将周扬往魔星身份上按压,身旁楚馨宁杀意四起,气机波动震荡的发丝飞扬,周扬忙握住她手以示安慰,盯着秃驴,一字字道:
“大师,看我像魔?”
“施主身怀魔星,乃天降魔主。”
“佛家见心见性,大师身为佛门高僧,却观我似魔。”周扬语气一转,问情之势瞬间发动,字字千斤,字字剖心:“大师,你,心中有魔。”
问情,问的是真情实意,问的是所有人心底最为真实的自我,此言一出,老和尚如闻洪钟,浑身冷汗,再也说不出半个字来。
周扬淡漠地看他一眼,犹如佛祖降世,老和尚心虚的身心皆抖。
只听周扬声音平静如水,继续道:“什么是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