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历了刚才的震骇,她已经恢复了冷静。
她必须冷静,必须寻找任何可能的蛛丝马迹,从中条分缕析。
一丝一毫的线索,都不能错过。
任何的可能,都不可放弃。
只有这样,才能找到子抑。
赵非等人点点头,将各自经历讲述了一遍。
楚馨宁凝神静听,半个时辰后,四人才讲述完毕。
“密宗?少林四僧?”
楚馨宁眼神幽幽,喃喃重复着这六个字。
子抑在西域出事,被密宗围杀,少林四僧突然出现,这其中必有缘故。
不管怎样,自己都要走一趟西域。
她骤然起身,攥紧那十六字血书,只觉双腿重若千斤,一步一步走入房中。
身后的房门悄然关闭。
房内传出一道无悲无喜的声音:“诸位师弟,劳烦你们将飞儿送回教中。”
廖成还想再说什么,被赵非制止。
大师姐与小师弟情投意合,即将定亲时小师弟失踪不见,这对大师姐来说无异于祸从天降。
还是让大师姐一个人冷静一下吧。
陆实和孙庆扶着徐厚回屋,廖成和赵非一起,抱着楚翰飞送去益州总部。
楚翰飞呆呆的,显然有些被吓到,此时方怯怯地问道:
“廖师兄,赵师兄,小师兄怎么没回来?”
廖成和赵非不答,只是快步疾走。
楚翰飞急了,又问道:“小师兄呢?姐姐为什么突然不开心了?”
他虽然人小,却十分敏感,能感觉出楚馨宁的情绪十分难过。
赵非叹了口气,道:“你小师兄出门筹备聘礼去了,要晚些回来。至于大师姐,应该是想念你小师兄了,你这几日别去打扰她,让她好好待着罢。”
“哦。”楚翰飞趴伏在他肩头,闷闷不乐。
两人将楚翰飞送到司马钰身边,将事情复述了一遍。
司马钰也十分震惊,想到楚馨宁对周扬情根深种,知晓此事定然悲痛万分,待要前去安慰,可空口白话,说什么都苍白无力。
偏偏晏华人又不在,这却如何是好?
她沉吟一番,吩咐道:“如今你们师傅不在,周扬无故失踪,事关重大,你们先看紧宁儿,别让她冲动之下做出什么事来,我来想法子通知你们师傅。”
“是,师娘!”两人答应下来,匆匆赶回宁安居。
几位师兄弟凑到一处,忧心忡忡。
此时徐厚已经醒来,却是呆呆不语。
他自认是太极峰大师兄,对诸位师弟一向维护有加,加上对周扬的武道天分一向敬慕,对周扬也更加亲厚和爱护。
可孰料,一觉醒来,小师弟不见踪影,只留下一块血书。
及至想到大师姐的神情,虽然看似冷静,实则已经伤心到极致罢。
这一刻,他心中愧疚、自惭、自责等念头翻涌不休,如同滔滔海浪,击打身心,令他难以面对自己。
炎炎夏日,整座宁安居都似乎笼罩在冰寒之中。
潜伏的星火卫、郑多寿都发现了不对。
以为有敌人即将来袭,俱都万分紧张起来。
星天更是连番下达命令,要众人严防死守。
郑多寿则窜回七宝居,同刘大等人商议交代一番。
旋即刘大七人也加入了防护之列,将个宁安居守护的密不透风。
一股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气氛,笼罩了整座宁安居。
无形中的杀气,吓得鸣蝉都不敢叫唤。
次日,天没亮,宁安居里走出一道身影。
白衣胜雪,背负长剑,面如冰霜。
楚馨宁自马厩里牵出一匹骏马,将早已准备好的包裹缚紧,翻身而上。
“驾!”
一骑如飞奔出。
身后星火卫和赵多寿惊讶莫名,顾不得多问,纷纷上马追赶。
周扬老大要自己等人守护好大嫂,万万不能跟丢!
半夜起来如厕的王一刀察觉动静,也悄悄跟了上去。
益州城东。
司马钰纵身追上一人一马,拦路当前。
“让开。”楚馨宁面无表情。
此时此刻,她焦心似箭,谁也不能阻挡。
司马钰看着她,见她眼圈泛红,神情疲惫,显然一夜未曾合眼。
心头泛出怜惜,柔声道:“宁儿,我知道你恨我,我不是要来拦你,只是此事,事关重大,你一人力量有限,不若等你父归来,我们一同想法子。”
楚馨宁不语,摇摇头。
司马钰早知无法拦她。
她早年也曾与楚烨煜恩爱缠绵,彼此之间亦经历过爱恨情仇,对男女之情感同身受,当即道:“你去可以,只是要记得,这里有你,有周扬的兄弟,他如果脱困,定然会回来。你如事有不遂,定要及时赶回,也许那时,他已在家中等你。”
楚馨宁美目闪了一闪,态度缓和下来,低声道:
“好。”
司马钰当即侧身让开路。
楚馨宁纵马,擦身而过。
只是,旋而勒马急停。
夜光中一道剑光飞起,前方城门轰然洞开。
惊起满地灰尘,守门的将官和士兵惊慌失措,奔出四顾,口呼敌袭。
楚馨宁一人一马,横立道路中央,对合围而来的士兵视若无睹。
“娘,你和飞儿多保重。”淡淡的声音传出,马蹄声又急促响起,一人一马穿过洞开城门,如飞疾离。
几息之后,又有十余骑快马,穿过城门,紧追而去。
司马钰闻言,猛然落泪,一串泪花撒下,她欣喜若狂,看着那道远去的白衣人影,喃喃自语:“宁儿,你终于肯叫我娘了……”
旋即,她似乎意识到什么,宁儿为何突然叫我娘?
是了,她定然做了什么决定!
司马钰心神剧震,于茫茫夜色中,发出一声厉啸!
一道鬼魅般的身影,如飞驰来。
那身影全身黑衣,看不见面容,只能看出凹凸有致的女子身形。
“教主,请问有何事吩咐?”这黑衣女子声音冰寒,眉心有一玄鸟状的印记,整个人散发着生人勿近的冷漠气息。
司马钰看着她,眼神有些复杂,吩咐道:“离容,宁儿外出,我要你护她周全,去吧。”
“是!”黑衣女子抱拳应下,立刻转身离去。
她足尖在士兵头顶飞掠而过,如同蜻蜓点水,瞬间跃过五米高的城墙,消失在茫茫夜色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