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拿出八卦盘想甄别女妖的方向,可是一整片石蒜花田都充满了妖气,八卦盘上的指针开始乱转起来,他便将八卦盘收下了,一边在花田里走着一边观察着周围的一举一动。他绕着整个花田走了一圈,除了整个花田都充满了花妖的气息外,竟寻不出花妖的身影,身子实在支撑不住。他便随便寻了一块大点的石头坐了下来。眼看着将要日落西山,他探入神识内,意欲将心魔寻出来询问一番,他闭上眼,却就像是被挡在了门外一样怎么都进不去,正当他琢磨怎么强进时,身体所在的石蒜花田忽然刮起了大风。
他掀开眼皮来,朝着风来的方向定眼看去,同时拿出八卦盘来,用手在盘上的指针上拂了拂,指针便朝着风来的方向射出一条清晰的光线来。他站起身来,风将他身上披的袍子都吹得飞起来,他朝着光线指的方向一路走去。这才发现了原来花田里有一处结界,他伸出手来触碰了一下结界,结界瞬间便瓦解了,而他所能看见的,光线所指的尽头——便是一只身穿红裙的女妖。
他将八卦盘收了起来,朝着倒在地上已经半死的女妖说道:“你便是夭夭?”女妖趴在地上一边喘息着一边吐出血来,像是经历了一场打斗,她身上的红裙已经破损了许多处,雪白的脸上到处都是抓痕,原本簪在鬓边的石蒜花也散落在一旁。他看着女妖的惨状,再次出声问道:“你便是夭夭?”
夭夭终于听见了他的声音,她看着戟礼的衣角咳了几声,身上已经是快要散架的状态,许久才回道:“青山那群人终于想起来要灭了我么?”她动了动,挪了一下身子,戟礼这才发现,自女妖身体里流出的血渐渐化成了一丛丛红石蒜,红石蒜簇着她的身体,发出微微的红光,原来她是在疗伤。他蹲了下来,看着女妖漆黑的眼睛说道:“我不是来收你的,而是来问你一些问题,还请夭夭姑娘回答在下便是。”
夭夭看着他凑近过来的脸,先是愣了愣,后才露出一个惨痛的笑来:“原来是你,你不该来的。”戟礼听着她的回答,反问道:“哦?为何我不该来?”夭夭痛苦地看着他,用满是血的手抓住了他飘过来的衣角,乞求道;“你不如叫你们青山的其他长老来,来杀了我,我倒还更快活些!”戟礼站起身来看着她,回道:“我不会杀你,青山的人也不会杀你,你若是真想活命,不如回答了我的问题。”夭夭闭上了眼,她身边的红石蒜便围了上来,一簇一簇地包裹住了她遍体鳞伤的身体,只露出一双眼睛跟一张嘴来。
良久,她才回道:“什么问题?”戟礼见她终于肯回答了,这才又蹲了下来,朝着夭夭问道:“我想知道,有关‘武楮’二字的一切。”女妖忽的瞪大了眼睛,包裹住她手的石蒜花全被她捏碎了,她不可置信地反问道:“什么?”戟礼便又重复了一遍;“武楮,我想知道有关武楮的一切。”听完后夭夭的眼睛闭了起来,她朝戟礼说道:“你不要来找我,你往东去,那片花田里有一块石碑,见了它你便知道了。”而后石蒜花覆盖住了她的眼睛跟嘴,再不说出一句。
戟礼看了看夭夭说的方向,站起身来便朝着东边走去。果真,没走几步,他的脚便碰到了一块被石蒜花匆匆遮掩住的石碑,他蹲下身去,对着石碑仔细看起来,石碑上雕刻有一些细致的花纹,花纹围绕着中心的“武楮”二字,他用指尖抚了上去,雕刻出来的刻印微微发出写光亮,他一下便认出了这就是他们青山的术法。
他借着日落发出的最后一束阳光准备破除封住石碑上的术法,却发现怎么都不管用。他施法将石碑提了起来,朝着夭夭疗伤的方向走去。他将石碑放在夭夭面前,朝着被石蒜花包裹住的夭夭说道:“夭夭,我并不准备为难于你,只是你说我想知道的见了这石碑便都会有答案,石碑我寻来了,我的答案呢?”
夭夭脸上的石蒜花渐渐褪去,露出一张苍白又妖冶的脸来,她慢慢睁开眼睛,看了看石碑,又看了看戟礼,从石蒜花丛中站了起来,朝着石碑走了过来,她身上的伤尚未养好,手臂上破的那些口子依然清晰可见,她用满是血痕的手抚了抚石碑,朝着戟礼说道:“当初要忘记的是你,如今要来找回的还是你。”说着便叹了一口气,将双手抚了上去。戟礼不明所以地说道:“当初的事我皆以放下,如今前来则是因为”说着指了指自己的胸口,继续说道“则是因为心魔生,前来寻个源头罢了。”
夭夭听闻后冷笑了几声,她将手掌心按在“武楮”二字上面,不一会儿石碑上所有的花纹都发起耀眼的白光来,又朝着戟礼说道:“我不过是一个小小的花妖罢了,倚靠着青山的灵气与武楮姑娘的情丝幻化为成,我本就因你们而生,得亏各位长老包容才苟活至今,如今便算还你们的人情。”戟礼听闻后朝着夭夭拱了拱手,说道:“那便,多谢夭夭姑娘了。”夭夭转过头来,抓着戟礼的手便在他掌心中划开了一道口子,伤口流出血来,她将戟礼划破了的手掌按在石碑上面,顷刻间一阵刺眼的白光闪过,夭夭便从石碑上放开了手,撤到一边冷眼看起来。
在刺眼的白光闪过的那一刹那,戟礼的胸口也开始疼起来,他闭上眼睛咬着牙痛苦地捂着胸口,闭眼所看见的便是大片大片的血红的石蒜花,顺着花望去,便是一片朦朦胧胧的白光,白光中站着一个女子,那女子朝着戟礼挥了挥手,叫道:“道长!这种花叫什么呀?只有花没有叶子,我长这么大还没见过呢!”他听见自己回道:“这是白石蒜,又叫曼陀罗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