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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0、真情 (二)(1 / 2)

“我?”晏珩有些不解。

陆婉凝视着她,一字一句道:“没错。”

“可孤既不是圣人,也不是好人。”晏珩抬起方才拥陆婉时被压皱的右袖,并出左手两指掸了掸,“对敌人的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商人不做亏本的买卖,孤也不会平白无故地施舍善心。”

“平白无故?”陆婉闻言,眯起眼睛,轻笑一声,“殿下是想和臣妾算账吗?”

“不想!”晏珩想也不想,脱口而出。

毕竟……面前的陆婉虽语气轻柔、双目含情,但那绝非亲和,微微扬起的唇角反而有些笑里藏刀的意味。她不想因为外人触及到对方敏感的神经,也不愿伤到她一片赤子之心。

见晏珩神情微滞,陆婉淡然道:“如此,殿下当得饶人处……”

“且饶人……”这次,晏珩不假思索地应了下来。

如今的晏珩,架不住陆婉三言两语的劝谏。她会需要一个贤惠的妻子,来淡化以后自己的强硬与冷血。这与之前的后位不能久悬,是一个道理。毕竟经营在众人眼中稳重可靠的形象,可不是天子一个人的事。

“殿下……”陈良叩了叩门,躬身站在门边,眉眼低垂。

“有事?”见晏珩闻声,目视自己,陆婉自觉道,“那我走……”

晏珩拉了拉她的衣袖,轻笑道:“阿婉这里,孤不谈公事。孤晚间再来看你,你好好休息。”

“休息”三字,晏珩故意咬重了些。说罢,她立刻起身,顺了顺衣摆,迈步随陈良离开。陆婉见状,虽悄悄红了耳垂,却面不改色地点头,送她出了外间的房门。

陈良举了伞,晏珩从容地走进雨幕。身后有着一阵无法忽视的热切,她很喜欢这种被挂念的感觉。她心有灵犀般回过头,见陆婉凭槛而立,不由心头一暖。

“不是说最讨厌雨天了?快回去,当心寒气侵体,回头生了病。”

雨势本不大,这会儿又由密转疏。晏珩清越的叮咛夹着淅沥的雨声,被秋风送入耳畔,到平添了几分萧索之意。

见晏珩站在陈良的伞下,长身玉立,窄腰细腿。回过头来,出挑的外表有着雌雄莫辨的美。

“知道了,殿下快去吧!”陆婉点头,却并不动。

风吹日晒不经年,晏珩虽没有武夫那般粗犷,面上却不可避免染上阳光的颜色。深邃的五官不如五陵年少那般温润如玉,有棱有角,锋芒尽敛,很经得起考验。

晏珩有些无奈,陆婉的性子硬,她是知道的。只能带着心中的余温,踏着一株盎然的金桔下藏着的被雨敲出的枯叶,狠心离开。

雨并未落幕,而是逐渐转大。晏珩入了书房,才发觉天已黑得这样厉害。灯影绰约,将屋内恭候已久的谋士影子拉得老长。陈良关紧房门,亲自守在外面。

“殿下……”那人拱手作揖,目不斜视。

“你来了。”晏珩并没有寒暄,径直走到书案后的椅上。竹簟未罩锦绣,有些凉,被飞雨打湿地衣摆欺得她有些难受。

“在京中这些日子,过得不错吧?”晏珩声音跟着身体冷了下来。

“回殿下,”晏珩并未叫他抬头,他也谨守规矩,话却回得不卑不亢,“京中繁华,远胜巴蜀,就是物价高的厉害。属下虽恋长安酒色,却无力承担。”

“长安居,大不易,你应该早就明白才对。蜀中准你赊酒欠账,死皮白赖的拖抵,这京城中人可没那般好讲话。”晏珩敲了敲沉香木桌案,淡淡道,“不过眼下,荣华富贵于你,唾手可得。孤能给你这个机会,就看你能不能把握住。”

来人闻言一喜:“殿下寻用小民,属下不胜欢欣。为殿下效劳,是属下的荣幸,属……”

“行了。”晏珩打断他的话,抬眸,隔案望着这个熟悉的面孔。

那人垂目低视,并不敢窥她。青灰色的胡茬尚未剃净,面庞仍存着两分青涩之意。如传闻中那般恃才放旷,却不敢挟功自傲。因为此时此刻,他只是没有身份的布衣。

“蔺忱。”晏珩停止敲击桌面,一字一句问,“该了解的消息,想必陈良他们已经告诉你了。”

“回殿下,忱已大概了解。”蔺忱低头应。

晏珩见状,徐徐道:“今岁匈奴来使,圣驾不日将返。孤要负责匈奴一事,腾不出手来处理内忧,你明白吗?”

“属下明白……”

“国中不安,群夷不服。我大夏,内有忧,外存患。”晏珩不喜欢跟聪明人弯弯绕绕,“父皇百年之后,孤年不及弱冠。诸侯今虽因吴王一事暂时消停,但若不处理,待孤登基,定会重新形成尾大不掉之势。”

“孤想做始皇那样的君主,需要李斯、蒙恬那样的文臣武将。日后登基,一切不稳定的因素,都必须早早扼杀于摇篮。”

“始皇帝……”蔺忱虽然猜到晏珩之志不小,但闻言仍然有些惊诧,“想不到,太子殿下竟有吞吐日月之志……连太宗那样的明君,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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