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平之没有被吓到，不卑不亢地道：“本无过错，为何悔悟？”
方证大师用一种悲悯的目光看着他，道：“耽于执念枉造杀孽，还不知错？”
林平之回道：“做想做之事，杀该杀之人，何错之有？”
“阿弥陀佛，”方证闻言念了句佛号，打破了剑拔弩张的气氛。“少侠请坐。”
林平之依言坐下，神色乖巧，不复刚才的张狂。
方证大师看着他眼中的浅红，心中有些淡淡的惋惜，开口道：“林少侠，佛门与你渊源颇深，你可知晓？”
林平之知道，曾祖林远图以前是佛门中人，拿到辟邪剑谱后才还的俗，他与佛门，多少还是有些瓜葛的，可若说渊源颇深，似乎还差了一些。于是，他摇头不语，静待下文。
方证道：“你的身上，有一件佛门至宝。”
林平之一怔，“您说的是……”
“佛火，”方证道，“我佛坐化后留下的火种，千年未熄，此前一直供奉在佛塔之中。”
林平之皱眉，“我并未见过什么佛火。”
方证笑道：“你自然是见不到的，它已经融进了你的身体。若没有它的护持，你难逃爆体而亡之命。”
林平之低头，下意识地看了看自己的丹田处。的确，重生以来，自己凭空多出了一股磅礴的内力，让他无需自宫也能使用辟邪剑法。佛门包容万物，海纳百川，这股力量若是来自佛门，倒也说的通。再大胆点想，说不定自己之所以能重来一遍，和这佛火有莫大的关系。如此一来，这所谓的佛火，他恐怕要恬不知耻地据为己有了。
仿佛看出了他的想法，方证道：“佛门广大，只渡有缘人。既然佛火认可了你，顺其自然便好，不必忧思过虑。”
“那便多谢大师，”林平之道，“救命之恩，提点之情，在下日后定当回报。”
方证摇头道道：“说什么恩情不恩情，回报不回报？恩德是缘，冤仇亦是缘，仇恨不可执着，恩德亦不必执着。尘世之事，皆如过眼云烟，百岁之后，更有什么恩德仇怨？”
林平之点了点头，“在下受教。不过大师是方外之人，看淡红尘，自有如此看法。我只是红尘俗世中一个普通人，难免执着于象，困于恩怨情仇。”
方证叹了一口气，“你的心魔还未根除。解铃还须系铃人，你要找的人在后山，让方生带你过去吧。”
“多谢大师。”林平之拜谢，转身离去。
颇有慧根，尘缘未断。方证大师由怀中掏出一本泛黄的书册，枯瘦的手颤抖着从“易筋经”三字划过，留下一声叹息。
……
积雪很厚，没过小腿；天气很冷，北风瑟瑟；路很长，看不到尽头。
林平之见到东方不败时，黑色的长靴已然湿透，双脚被冻得麻木。他紊乱的内息刚刚调理好，不宜动用轻功，只好深一脚浅一脚地徒步走过来。
方生大师体贴地带着监视东方不败的众僧离去，给他们留出了足够的空间。
出家人厚道，东方不败的住处虽然偏远，但衣食之物一应俱全，甚至还有一个小小的温泉。洞壁之上刻满了佛经，显然对于佛门弟子而言，这里是个绝佳的修行场所。
此刻的林平之坐在密洞唯一的石床上，紧紧裹着厚厚的大棉被，只露出一张精致的脸，黑亮的眸子随着东方不败的动作来回转动。
东方不败将他的衣物晾了起来，又把他的靴子放在火堆边烤着，这才道：“一时半刻干不了，不如先穿我的。”
明明你用内力一下子就可以弄干。林平之孩子气地噘噘嘴，却识趣地没有揭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