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东看着她,肺部缺氧般地用力吸气。
「抱歉。」他开口。
「嗯」
他指着她衣服上的些微jing+ye。
「弄脏了。」
「无所谓,反正你会帮我洗不是吗」
「说得也是。」他苦笑。
「感觉好吗」她意有所指地问。
「好的不得了。」
他们同时莞尔一笑。
「嘿,露西尔。」
「什麽事?」
「你有想过自己会怎麽离开人世吗」
她用古怪的眼神注视他。
「别太荒谬就行了。」
最好很平静,像睡着一样。
「荒谬卡夫卡式的那种吗」
她轻笑。「我可不想变成虫然後死掉。」
「那确实有点凄凉。最可怕的是家人非但不难过,反而还松了一口气。」
「『终於可以解脱了!』,那些人都是这麽想的吧」
「似乎是呢。」他用悲悯、彷佛神职人员的口吻道。「真是孤独的死法。」
「但非常适合孤独的人。」她自喃,伊东似乎没听见。
露西尔想到自己,或许哪天她就是这麽结束生命的。
假如真是如此,到时候她希望能变成一只好看一点的虫。瓢虫会是她的优先选择。
「下星期二的八点,我就要出发了。」他叹气。「想想还真是奇妙啊,我已经很久没坐飞机了,那种惹人厌的耳鸣和难吃的餐点,简直是场噩梦。」
「真有那麽糟吗」
「运气问题吧,不过我碰到的几乎都很糟。」
露西尔无法想像那样的场景,但她很快就会体会到了,不久後的那天,她会拖着庞大的行李箱,里头装着简易的生活用品和衣物,前往异地寻觅素未谋面的叔叔。
晕眩、耳鸣、闷热和窒息感,加上旁徨不定的心,一切比噩梦还凄惨。
「大概多久会回来」她问。
「不知道。预计一到两个月吧。我爸在信里提到要带我四处逛逛,说什麽机会难得,因为我哥他们只参加婚礼,婚礼一结束就要各自回去工作了,他们简直是二十一世纪大忙人的代表。」他讥笑。「不过和像是陌生人一样的继母和年幼弟弟出去玩,一想到就觉得尴尬。」
伊东捏捏她的脸颊,露出舍不得的笑容。
「所以露西尔,我回来的时候可能是冬天了。这里会下雪,洁白剔透的雪,每年看都怀着不同的心情。我们可以在庭院摆张椅子,一边赏雪一边喝花草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