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翠花来到阴暗的房间,仔细地打量着这间布满灰尘和蜘蛛网的小土房。
一股霉味袭来,李翠花用手摸着床沿,一层厚厚的灰尘沾在他手上。
李翠花自语地:“看来,这里多年没住人了。”
李翠花思绪万千,脑际里出现幻影。
蓝天白云下,土坯屋前猪圈。
李翠花从阴暗的猪圈走过来,腰上系条沾满猪食的围裙,脚上的解放鞋前面露出三个脚趾头。
自己在在山间一潭泉水旁,舀了瓢水,担水。
身穿有补丁的衣服,头戴草帽,在山土地里种菜……
当夜深人静,听着从山麓吹来的呼啸的风,躺在床上的自己辗转反侧。
在襁褓中的婴儿啼哭声吵醒,李翠花披衣爬起来,想抓住女儿,可惜被无情的现实拉回来……
当年的情景涌上心头,当年一副病态的丈夫躺在床上。
李翠花端着一碗煎好的重要进屋,药碗放在床边的桌子上。
丈夫坐起,伸出颤微微的手端着药碗,有气无力地吹着碗里的热气又放下。
丈夫当时小声的说道:“知道你去过知青办,那张表我替你填好了,放在桌子上。”
桌面上一张知青返城安置表,丈夫当时眼角噙着泪水的说道:“这是你最后的机会。上午,我到大队部去过,开了个证明。离婚协议书上我签了字。知道留不住你。我……孩子太小。等我……我的病好些,你再走。”
说着七尺男儿的丈夫,居然嘤嘤地哭泣起来,李翠花上前用手在她肩头摩挲。
李翠花艰难地:“等我那边安顿好了,我再来接你们俩。”
当时丈夫痛苦的哭着说道:“不用。这是命。命啦,我十多岁,死了父母。我至今还戴着地主的帽子。三十岁那年能嫁给你,是我的福分。现在,我俩缘分已尽,你尽管放心地走吧。建文,只要你心里有我,有我们母女俩就行了。我没有别的奢望,日后,你有出息了,经常来看看,我就心满意足了。”
当时自己扑在他怀里失声痛哭起来,那撕心裂肺的哭声,令人怅惘。
从回忆中醒来,李翠花眼含着泪水,站在土坯屋外。
路上一个老汉从这里经过,李翠花上前问道:“大叔,请问这屋的主人搬到哪里去了。”
“你说的是谁呀?”老汉问道。
李翠花笑着回答道:“一个叫贾树义的女儿呢。”
“哦,他呀,死了。”老汉抽一口烟说道。
李翠花大吃一惊问道:“死了?什么时候死的?”
“哎呦,这可有好多年了。”
李翠花急问:“她有个女儿,现在在哪里?”
老汉边超前走边说道:“这个就不清楚。”
老汉已经走远了。李翠花神情呆滞地僵立在哪里。
突然,李翠花大声的问道:“他埋在哪里。”
老汉回头指着山的那边,李翠花已经明白。
向着荒丘上走去,李翠花来到墓前。
这是一块矮小的墓碑,碑上刻有:“贾树义之墓。一九八六年九月。”
李翠花扶着墓碑,泪水大颗大颗地滚落下来。
她哭着朝坟墓三鞠躬,一阵厉害的咳嗽,使李翠花直不起腰来。
轻轻地捶着自己的背心,李翠花从口袋里掏出手帕来,按了按嘴。
一团鲜红的血水出现在他眼前,她偷偷地收起手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