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危岚跑到了门,将要推门离开的时候,一道苍老干涸的声音突然从上方传来:“岚岚?你怎么在这?”
危岚瞳孔骤然收缩了一下,推在门上的右手缓缓放下。
他作迟缓地回过头去,看到巫祈正拄着拐棍从旋梯上缓慢地走下来,苍老的面容一如既往地挂着对他的慈爱,只比起危岚上次看到他时,皱纹更多了,透『露』出一种腐朽的气息。
爷爷没事……
危岚心脏缓缓落回胸腔,眼眶烫,有点想哭,嘴角瘪了下去被他强行压平。
他离太久的游子,终于回到了能让他安心的。
巫祈一步一步下了旋梯,将拐棍搁置到一边,对着危岚微微张开手臂,慈地说道:“过来,让爷爷看看我们岚岚,不在外面吃苦了,爷爷看着……怎么像瘦了?”
巫祈就像每一个长一样,在孩子归来的时候,想的永远不他取得了什么成就,而惦念着他不吃了太多的苦。
就这样简简单单一句话,危岚的眼泪突然就决堤了。
他像小时候一样,飞奔着扑进巫祈怀里,紧紧抱住了他,叫了一声“爷爷”后,崩溃得哭了出来,哭得泣不成声。
撕心裂肺地哭嚎声回『荡』在建木内,惊扰了这颗巨木,无数树叶摩挲作响,似乎也在安慰着终于回到的孩子。
这一刻,危岚心中压抑了一百年的悲伤痛苦,些钝刀子磨肉般的磋磨,对自我的否认伤害,好像终于找到了泄出来的闸,随着一颗颗大滴的眼泪,奔涌到身体之外。
陆鸣巳成亲的百年时间里,危岚一次都没有哭泣过。
他压抑了太久太久,致于自己都快要忘记了……他还有哭泣这个选项。
或许,他只需要一个能够毫无保留地包容他的人而已。
而这个人,不会陆鸣巳。
危岚先嚎啕,嚎累了就开始抽噎,抱着巫祈哭得浑身软,声音都有些哭哑了,眼泪却依然没有停下来。
巫祈什么都没说,只轻轻地拍着他的后背,就像眼前的人不个守护巫族的靠青年,而只在个他眼皮子地下长大的,会为摔倒而哭泣的五六岁小孩儿。
危岚也不道自己哭了多久,他情绪泄完了,感受到一种久违的轻松后,巫祈已经站得腿都在抖了。
危岚不好意思地红了脸,匆忙去旁边给他捡回了拐杖,递给了巫祈,低下头,有些羞愧地喊了一声:“老族长……”
巫祈笑了一下,宽地拍了拍他的手臂,冲他挤了下眼睛:“现在我面前的靠的巫族神子啦?连爷爷都不叫了?”
“爷爷……”危岚讷讷地改了,继续低着头,像个犯了错待长惩处的孩子。
巫祈拄着拐棍喘着气走到了旋梯吧,选了一阶台阶坐下来,然后拍了拍自己的旁边,“坐下说,现在告诉爷爷……你在外面到底经历了什么事了吧?”
危岚按照他的指示坐下,真的要开了,反倒不从哪说起。
他犹豫了一下,踌躇地反问:“爷爷,我的事……你道多少?”
巫祈见他不想说,也没『逼』问,呵呵笑了笑:“只道你巫礼两个混小子,违背了巫族的祖训,离开了南疆之地,你还个什么明辉仙君成了亲,被他的龙凤车辇接走的。”
巫祈的语气没有训诫的意思,危岚依旧被说得有点脸红,默默抓紧了袖子。
危岚虽然觉得自己答应陆鸣巳的结契请求一个错误的决,他从来不觉得让巫族走出南疆一件不正确的事,他拥有百年后的记忆,道与修真界的互通往来,给巫族的族人带来了什么样的便利。
危岚想着为巫礼辩解两句,却被巫祈先一步看出了心思,打断道:“行了,不需要你替个臭小子说话。”
老人苍老面容上神『色』变得有些复杂,“我从神树里已经都看到了,也许确实我这个老古董太过顽固了,早已与时代脱节了。虽然只稍有征兆,我能看得出来,外界互通……对巫族来说不坏事。”
危岚抿唇笑了一下,拍马屁道:“爷爷明鉴。”
巫祈做势要用拐棍敲他,没好气道:“少拍马屁了,别光说巫礼了,说一说你自己,到底怎么回事?我不相信巫礼会为了走出南疆就把你卖了,你既然会同意桩婚事,然对个什么仙君有好感的,这才短短一个月,你怎么跑回来了?”
危岚更了一下,不想些乌烟瘴气的情感历程让巫祈担心,于他红着脸,撒起了娇:“爷爷别问了,就……就不想个人好了,说起来,我还没问爷爷呢,您怎么会自己醒过来?”
他话题转移得十分僵硬,巫祈只深深地看了他一会儿,似从刚刚的哭泣中明白了什么,轻微摇了下头,没有追问,而顺着他的问话说了下去:“神树出了一点问题,沉睡在神树根系中的我感应到了不对就惊醒了。你回来的正好,快随我一起去上面看一看,趁着神树的异变还没扩大,尽快治疗好它。”
危岚扶着巫祈起身,听到他的话语,下意识问了一句:“异变?神树出什么问题了?”
虽然说危岚巫族侍奉神树的神子,他建木的关系更多的建木借予他力量,而他对建木的安抚象征意义大于实际意义……
只有建木共感过的他才清楚,这个沉默的巨人拥有着多么强大的力量,它像天地规则的化身,并在数万年的时光中,都维持着这样巍峨屹立的姿态。
这样子的建木,怎么会出问题?
危岚眼里,闪过了血月下的他亲眼看到的一幕幕场景……
该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