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世界是抽卡者,书?是卡池,无数寄托于书?存在的世界是等级高低各有?不同的卡片。
主世界的人在书?上写下文字的过程就像是花火大会上拿着纸网兜在金鱼池前网鱼,他们从?池中捞起自己?最中意的世界,然后替换复制来自己?最想要?的片段。
这些寄托于书?存在的if世界就像一段可读的录像带,在主世界选出需要?的段落后倒带至调取片段,然后复制替换,剩余主世界不需要?的部分则消失殆尽。
他们是主世界的倒影,主世界的残余,主世界笔锋划过书?页后燃烧殆尽烘托着它上升的柴薪。
即写即用,即用即抛。
只有?主世界的书?能使用,可使用的代价却需要?其他世界无数同位体来承担。
“作为柴薪,你不觉得太不公平了吗?”
居山晴树坐在桌子上,斜阳松松垮垮的从?窗外透进来,像是一团在他身后不断滚的橙红色火团。
“你什么意思?”送走织田作之助后去而复返的太宰治靠在桌边,谨慎的避开他的话题。
他们都?知?道?,纸网兜就像是一颗悬在所有?金鱼头上的定时.炸.弹,谁也不知?道?它什么时候入水,入水后又?会捞走哪条金鱼。
要?想不被捞起,if世界求生的方法要?不就是祈祷主世界的书?上不要?写下有?关于他们的片段,要?不就是在网兜落下之前把自己?的世界从?卡池里踢出去。
或者——
“和我?一起把主世界拉下来。”居山晴树说?。
或者,成为捞鱼的那个人。
*
虽然这个选项听起来很诱人,但?可惜唯一听到?这个选择的人并没?有?对此做出任何评价。
代替主世界说?来简单,世界的基石改变起来谈何容易。
金鱼跃出池子简单,可离开了水怎么活,怎么成为那个拿着网兜的人类,那就是比跃出池水更难掌控的事了。
如?果不是现在这个主世界随时有?人可能抽卡,本世界随时可能被抽出的情况,太宰治说?不定还有?一些兴趣来研究怎样让金鱼变成人。
他现在能够掌控的方法就只有?把这个金鱼池子中唯一一个
具有?化形天赋的织田作之助送出去。
不过既然居山晴树敢提,那他就有?渠道?,虽然太宰治没?采纳,但?这确实是在书?被炸掉之前给他打下的最后一剂强心针。
时间?在此处被压缩成一个线性的概念,世界看起来正在分崩离析,书?与?特异点的接触面逐渐形成一个小型黑洞,黑洞另一端是可观测的主世界。
但?这并不是算一个好消息。
随主世界的可观测而来的是本世界的扭曲,空间?开始急剧向黑洞坍塌。
本世界和主世界只在两种情况下会出现链接通道?。
一种是网兜捞起了这条金鱼,他们正准备脱离水面。黑洞那面的主世界看起来并没?有?人拿着书?,这条pass。
还有?一种是书?被销毁之后,卡池自回收废卡,他们将成为真正的主世界柴薪,被另一个世界的同位体所同化,最后只有?没?有?同位体的织田作之助能活下来,在那边成为一个和那个织田作样貌相同经历相悖的黑户。
织田作只觉得握着自己?手腕的手指正在对它施加这样的手指不该有?的力量。
“你不是要?把对面拉下来,”黑洞正在不断吸纳着周围属于这个世界的一切,太宰治只感觉自己?的声音刚刚出口,就统统被吸收进了黑洞里,但?是他现在已经没?有?心思去确认居山晴树有?没?有?听过他这句话了,“怎么?不手吗?”
太宰治不是一个大度的人。
他不会对另一个自己?乃至另一个世界存有?惺惺相惜同病相怜的感情。
他对和他的世界同属一个鱼池的if世界们都?不会抱有?这种感情,怎么会对高高在上生杀予夺的主世界心怀怜悯。
他只对这唯一一个织田作之助还好好活着写小说?的世界抱有?奇怪的执念。世界不是重点,生存着的、写着小说?的织田作之助才是。
他不必认识他,也不必相熟。
只要?这个织田作还能在一个安稳的世界写小说?,那么这就是意义,是这个世界向外延伸时永恒的道?标,是他曾经存在于这个世界上无声的证明。
是一个能让他纵身一跃长眠,又?能永存于世守望的最佳选择。
本来应该是这
样。
如?果居山晴树没?有?出现,他也不曾认识织田作之助的话。
所以作为一个自私的世界观测者,他在两个世界即将接驳的时候反悔,不是一件很正常的事吗?
为什么要?把独属于这个世界的道?标拱手让人?他是那么大度的存在吗?为别?的世界大方的送去他辛辛苦苦从?开服一直维护到?现在的小说?家?
再说?了,世界之间?说?不定还有?水土不服呢,织田作到?了那边不见得就能安安稳稳了。
“居山晴树,”太宰治声音阴恻恻,“别?告诉我?,你在提议被拒绝之后没?有?留后手。”
他一直试图撺掇自己?炸掉书?,不可能没?有?预料到?现在都?结果。
他因为一些未知?的原因想要?连接主世界。
或许是为了如?他所说?那样取而代之,或者是有?什么其他打算。
但?至少不像他表现出来的那么简单。
后手?什么后手?
黑洞不断吸纳的似乎不只是周围的物品和声音,也不只是时间?和空间?的概念,坂口安吾在思考的瞬间?清晰的感知?到?黑洞似乎也在吞噬他脑中的思绪。
这就是他们所说?的世界毁灭?
但?刚刚那个看不清是什么的东西是太宰治丢出去的吧……
坂口安吾现在满脑子只有?一个想法,果然武装侦探社,港口mafia,还有?他的第六感,谁都?没?有?说?假话。
港口mafia首领居然真的要?毁灭世界,而他们在这里也居然真的是在阻止他毁灭世界。
但?是,怎么阻止?
要?是太宰治真的想毁灭世界,随便找个地方引来武侦的芥川碰撞出特异点一丢不就好了,特地把他们弄来难道?还特地是为了阻止他不成?
思绪在黑洞的拉扯下显得分外艰难,就在他还没?思考出个所以然的时候,他忽然听见身侧传来一声轻笑。
笑声的主人说?:“我?要?是说?我?没?有?留后手,你会信吗?”
他从?容的不像是世界即将毁灭。
坂口安吾这时候才后知?后觉的发现,在一切都?在被黑洞疯狂吞噬的现在,他的声音却稳定的像是单独加载了一条线路一样,独立于他们的传播渠道?
外。
刚刚的轻笑,清晰的反复就在他耳边。
“别?废话。”港口mafia的首领少见的带了一点粗鲁的弹舌,“你会眼睁睁看着自己?去死吗?”
居山晴树虽然疯,但?他会直接押上自己?的命吗?
他是在主世界人格觉醒一跃而下都?找好了未知?后手的惜命存在,他不打无准备的仗。
从?一定程度上说?,太宰治敢拿出书?在这里赌一把百分之五十的概率,很大程度上是因为居山晴树提出了世界走向毁灭一方时的备案。
至于以后怎么走,走一步看一步呗,大不了卡池被炸,大家以后谁也别?抽卡谁也别?被抽了,都?自个活自个的。
“好吧,”居山晴树耸耸肩,平静的指出,“有?一点你猜错了。”
“我?们现在处于另一半百分之五十中。”
疯狂吞噬的黑洞骤然停下。
遥远通道?外另一个太宰治投来悠长的一瞥。
居山晴树打了个响指,黑洞内的世界像是褪色了的水墨画一样瞬间?蜕为黑白?的线条,而后化为一片空白?。
黑洞失去了连接点,关闭得比它出现时还突然。
和特异点紧密相连的书?失去支撑点,忽然从?空中落下,被早有?准备的居山晴树上前单手接住。
“不巧,”他耸耸肩说?,“黑洞那段链接的是主世界某个同位体的梦境。”
——至于是哪个,懂的都?懂。
“上班摸鱼的某人被他愤怒的同僚叫醒了。”他把世界的断连说?的轻描淡写。
比起拥有?卡池手握纸网兜稳扎稳打异常稳定的主世界,依托于主世界形成的梦境看起来就飘摇易碎多了。
只要?梦主被人叫醒就会自断开链接。
黑洞阴差阳错,链接上了携有?主世界气息的梦境。
在炸掉书?强行链接至本源后,摆脱梦境要?比摆脱稳定位面自带的强大引力简单多了。
房间?风平浪静。
形成特异点的两个异能者像是触电一般飞速弹开。
芥川龙之介试图继续用罗生门攻击离他只有?一步之遥的太宰治,异能还未伸出,就被这个看似孱弱的首领一把捏住了后颈。
他恍惚间?感觉他嫌弃的表情像是在捏一只自己?不喜欢的猫的
后颈皮。
辛辛苦苦积攒出来的最后一丝在特异点碰撞后残余的异能也在人间?失格中消失殆尽,芥川终于脱力的趴到?了地上。
“结束了?”织田作之助最先举起还被太宰治死死攥住的手腕抖了抖,“那是什么?”
他感兴趣的看向居山晴树手中的像是书?本一样的物品。
“是书?哦,”居山晴树回答的异常干脆,“是这个世界的本源。”
“居山……!”太宰治忽然停顿。
在他说?出这句话之后,什么也没?有?发生。
“是这个世界曾经的本源。”居山晴树悠悠补完了他没?说?完的话。
“现在不是了。”他轻松的翻了翻书?页,把他们弄的哗啦哗啦响,甚至从?桌上抽出来的一支笔。
“但?由于未知?差错,链接的是梦境,所以我?们也没?有?成功代替主世界。”他甚至看起来有?点遗憾。
“怎么?你不信?”
太宰治神色难辨。
笔在纤长匀称的手指上转了一圈:“那在上面写点东西来证明吧。”
不等他阻止,居山晴树的笔尖就落在了纸张上。
“就写:【太宰治、五条悟、富冈义勇在一张桌子上打麻将】好了。”
他一边念一边运笔如?飞,然后挑了挑眉毛:“看,什么也没?发生。”
太宰治:……
“……五条悟和富冈义勇是谁?”他最终没?忍住问道?。
“是不是缺了一个人?”织田作捕捉重点的能力一向可以的,“打麻将要?四个人吧?”
“我?!我?不是人吗!”居山晴树重重强调。
强调完他忽然看向太宰治:“你会打麻将吧?”
太宰治:“……我?当然会。”
麻将其实是日本很基础的游戏,在游戏城都?会有?的那种游戏机里,这是除了柏青哥之外第二让人上头的东西。
看来这个走了歪路去当996首领的太宰治也没?少在当年和中原中也打电。
“不错。”居山晴树满意点头。
“你们闲聊完了吗?”坂口安吾心累的问道?,“恕我?直言,世界拯救完了?”
“还没?有?。”居山晴树回答的诚恳极了,可惜坂口安吾不信。
“如?果你想用一盘麻将结束的话,恕不
奉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