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齐月并不清楚阿潘所属的夜叉国国教,到底是不是自己前一世所了解的邻国国教,不过,既然是国民宗教,必然不太可能将生命视作儿戏,故有此一说。
没想到齐月所言居然歪打正着,阿潘听了脸色微变!
他本就是夜叉国贵族当中主管宗教祭祀一族的后裔,自然对教义十分敬畏,此时齐月居然指出他的所作所为与教义不吻合,着实让这阿潘小公子颇为羞惭,只扭捏嗫嚅了几句微不可闻的辩解之语,然后便垂头道:“贵女姐姐所言极是。只是……只是召唤我的朋友其实极耗能量,我也不知自己能够支撑多久……”
齐月见他说得羞赧又认真,自然知道阿潘说的是实情,可是人命关天,又怎么能以此为理由就不加以施救呢?
于是齐月安慰道:“先做起来,再谈结果。无论如何,我相信阿潘能帮得上忙。”
也许是齐月的安慰和鼓励起到了效果,阿潘小公子也不再多话,只缓缓低下头,再抬起头时,橄榄绿色双瞳已尽显光芒!
这光芒越来越亮越来越强,从浅浅的橄榄绿色,渐渐转成了翠绿深邃的光芒。
恰在此时,齐月也没来由只觉一阵心慌——眼前事物霎时之间变得极为遥远,忽而又近在眼前,恍惚之间就如有一个正在不断调整焦距的望远镜正摆放在她眼前,逼得她视力时而清晰,时而模糊。
齐月只当自己没休息好,才会头晕目眩眼发花,赶紧又闭上眼睛,心中默数一二三,再睁开眼时,眼前一切景象都与往常大不相同了。
禅宗里有一段关于见山见水的公案,只说“见山不是山,见水不是水”。齐月此时便深刻感受到什么叫做所见非所见——眼前所有的事物,在她眼里忽然变得纤毫毕现:
近处,白大将军发丝在空气中缓缓飘动,每一根发丝周围仿佛镶了一层极为锐利的边框,甚至连他眺望远方时,睫毛颤动、呼吸变深,都能清清楚楚的感觉到;身边不远处,王参将站在一丛树木下,手握佩剑剑柄,连他头上树叶被风吹得沙沙作响,那树叶的震动在自己眼中竟如慢镜头一般,既清晰又诡异;而远处,乌卫河中央清翠的竹筏上,朗毕猜和凶兽小崽子奋力求生的样子更是看得清清楚楚,连凶兽小崽子毛发滴下的水滴都一清二楚,稍稍侧耳,便能听清朗毕猜如何破口大骂慧心狗贼、凶兽小崽子是小灾星等等不堪言语……
仿佛全身的感官都被放大无数倍,原先极为细微微不可查的细节全都感受得清清楚楚,一时之间,太多的感受刺激让她感受到强烈的震撼,头晕目眩的感觉更明显了。
此时的齐爵爷脸色发白,嘴唇一张一翕,似要言语,又浑身瑟瑟发抖。
忽然身后树林深处、草丛内又传来一阵极为清晰的淅淅索索之声,这声音在放大了无数倍听力的齐月听来,如无数片密密麻麻金属铁甲叶片相互摩擦,挨挨擦擦铮鸣不已,只觉得有物体越来越靠近,身躯之庞大,行动之敏捷,令齐月悚然变色,扭过头就看向那密林深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