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大将军似乎也意识到自己刚刚出言就膈应齐大人实在不妥:一来她是国君特命指派的监粮官,无论如何,她的身份是朝廷代表,不可轻慢;二来听王参将回报,这位齐大人一路出生入死,拼死都不肯丢一粒粮食,生拉硬拽拼了大半条命保护粮草辎重,他心里对这位只闻其名不见其人的“齐大人”早已心存敬意;三是刚刚查验过的粮草大大出乎他的意料,居然是当年产的新麦新豆和大量急缺物资,不论谁给送来这些宝贵的粮草辎重,都应当拜做将士们的救命粮官;四嘛,这齐大人毕竟是女子,当面让人家下不来台,咳,怎么也是不太好……
齐月扫一眼白屿,见他脸上一阵白一阵红变幻莫测,心中更不是滋味,完全没有认识到自己言语刺激了白屿,只道是因为自己现在这具慧心女子的原身貌美青春,他对年轻女子态度果然和前世不一样,啧啧啧......
她正在心中暗自不爽,却听见身旁房大人问起:“齐大人,听说你们在路上真的遇到了一种前所未见的凶兽?”
说到凶兽,齐月回忆起来不禁面色发白,点头道:“房大人有所不知,这凶兽被称之为凶兽,依民女观察,倒是七分像人,三分像兽,身高九尺有余,面貌皴皱,四肢极为发达,在山林、树石之间穿梭如蹂猿飞鸟一般……”
齐月虽然内向不擅攀谈,但对他人对问题总是有问必答,加之文科出身,对所见所闻、印象深刻的凶兽描绘起来更是惟妙惟肖,听得这帮慧心军士、大臣目瞪口呆,唬得两眼睁愣愣。
她略抬眼撇了一眼白屿,发现他虽不搭话,却也极专注在听她描述,不由心中暗笑:小屿,你老师就是你老师,走到哪里,穿到哪一世,你都得老老实实地听我讲课。
话说间,齐月确信这个军帐中除了跟她一路押运粮草过来的兵士,其他所有人都对这凶兽闻所未闻、更是见所未见,不由也有些奇怪:按理说距离西疆大营只有数天路程,在边关值守数十年的将士居然一个都没见过这种凶兽?这也太诡异了吧?
思及此,齐月在众人摇头咂嘴之时,又向文书官要来纸笔,用自己十分不怎么样的绘画技巧画出了凶兽的样子。
半晌之后,虽然大家眼里看到的是她画的浑身刺毛炸裂的一个怪物形象,却也不妨碍她指着图形更详细地解说:“这里,这里,是它们的爪子,爪子知道吧?指甲黑色的,有这么长……”说着又开始比划起来。
白大将军只觉听她的讲解匪夷所思,绘画水平更是一言难尽,只好一边皱眉,一边脑仁疼,心道:“怎会有这样的凶兽?我军镇守边关数十年,可从来未见过……”
转眼一瞧,王参将居然也跟着不停地点头,口中不断称是,还一个劲儿夸:“齐大人画的真是太传神了”“诸位大人,凶兽确实长得如此相貌”“那可不,那爪子张开一巴掌就能把人头呼下来……”不断给齐月的传奇式描述添油加醋,俨然一副“齐大人太棒了”的神情。
这样马屁朝廷监粮官的下属,白大将军简直没眼看,冷哼一声,把头扭向另一边。
话虽如此,可这二人关于这凶兽的一切描述已大大超出了在场所有将士官僚的认知范围,不免人人惊悚,个个自危。
房大人见状,一瞪眼道:“不用再说了!哼,此等虚无缥缈、不知真假的事怎可胡说?齐大人可还知道这里是西疆大营吗?”真是妇人之言,切莫可听!
齐月见这房大人翻脸比翻书还快,一脸官僚样,便生生刹住了嘴,直直瞪着房大人半晌,语气郑重道:“房大人说的是,若是真虚无缥缈之事当然不可乱传,以免谣言惑众,此乃阵前大忌。只不过齐月从不撒谎,诸位大人信与不信,且看物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