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德利博士选择了在对面不远的长廊下坐下,看着院子里的小池塘,缓缓问出了一个问题。
“你是说所谓的生命分割线,我在多年前已经放弃了这个观点,为什么你认为这是正确的呢?”
陈群当然清楚杜德利博士口中的所谓生命分割线,其实就是他提出的理论,认为生命的所有数据都可以量化,达到某个比分数值,那就意味着手术的失败,就算是手术再成功,都会失败,导致患者死亡。
“因为器官都有衰竭时间限制,超过一定时间段,那就无法救回来。所以手术也是如此,我认为器官的衰竭是呈某种函数曲线的,开始衰竭得比较缓慢,线条也是平直的,但超过临界点,就立刻出现断崖式下跌。所以我才通过几百个手术,追求最快完成手术,而不追求手术的完美无瑕。”
说到这里,陈群直接将破系统给出的数值拿出来,加以说明。
“我们如果用数字表示,那可以将手术的完成度设置成百分之百,如果做到,那就是一个完美无缺的手术。但我们通常受到时间的限制,在手术中我们不得不做出取舍,所以究竟取舍多少最合适,就变成了我一直在尝试寻找的一个数值。”
杜德利看着陈群,直指核心,提出疑问。
“陈,你如果将手术量化,你的标准是什么?总不可能自己给自己打分偏多一点偏少一点吧。”
陈群才不会告诉这家伙,这个标准他现在都不够清楚,毕竟他多次从破系统那边的数据进行印证,都没有找到破系统给出的具体数据,究竟是出自什么标准和算法。
“开始我就是凭个人感觉,后来我给自己找到了一个简单的方案,就是使用标准的手法来完成手术,将主体手术没有任何失误的完成,定义为完成度百分之百。当然,我们不能说手术做到百分之六十,就只完成一半多的工作,剩下的不做了。而是从完成后的手术,来进行扣分。”
杜德利博士对陈群这种简单的理论非常感兴趣,觉得某一个未曾设想过的道路,突然出现在他眼前。当下也将双手环抱在胸前,顺便做出了一个请继续的手势。
“如果我追求完美,将手术做得十分漂亮,那是满分,但由于时间限制,我必须放弃完美主义,例如在缝合三针的地方,只缝合两针,刚好够用,甚至有一点余地可以确保不会破裂。而三针就几乎不会破裂,这时候就将缝合两针,当成完成度只有百分之八十五,当然,这是简单的说明一下,其实整体过程就是凭借感觉扣分。”
杜德利博士当然理解他的意思,给出了自己的理解。
“意思就是你使用外科急救手术的标准,来代替你精雕细琢的标准,认为你精心完成的手术算一百分,那急救时毛毛躁躁的框架式救援,就只有七八十分,凑合就行?我有些明白了,你是具备两种风格,还是彼此矛盾的风格,所以你能彼此对照,给出一个大概的分数。这中分类方式简单而直接,我原来想得太复杂,反无法确定变量!”
“是的,手术就如同雕刻一样,我们根据时间来判断,尽可能追求时间缩短。假设你认为一个手术再十小时内完成。但其实能将时间提升到五小时,其实效果不是那么明显,但达到某个阈值,例如四小时,那患者的恢复就大幅度的提升。所以我也不追求最佳恢复或者最佳手术,只追求中间的一种平衡,用一种中庸之道来做手术,才是我这一年多的最佳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