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正事的时候,萧云疏身上的气质就不那样懒散松散了,越鸿姑娘感觉她好似从一团柔软的白云,忽然变成了冰凉的玉石——这也并不是什么形象的比喻,但她也确实想不到什么更生动的想法了。
远远的看上去似乎还是那样光华璀璨,十分温润,但是她内里已经变得坚硬冰凉,触手也只带来冰冰的凉意。
要说方才,萧云疏给人的感觉是不由自主的吸引,而如今她给人的感觉就是叫人忽然浑身一凛,望而生畏。
越鸿姑娘不由得挺直了背,十分认真正色的说道:“我觉得殿下不会无缘无故暗示我什么。
与殿下初见那一日,殿下只不过问了我的身世,却又说起自己在被接回来之后其实并没有表面上那样光鲜亮丽,说起自己个中辛苦,又提起隐喻有仇恨之事。
不仅如此,殿下又话锋一转,又提起殿下的父亲太子殿下也并非人人传言之中那样,我便猜测,殿下是不是在暗示我,我知道的东西,也并非是我从前知道的那样。”
越鸿姑娘神情显得很是平静,其实也许她已经猜到了很多,但时间距离她想到的时候过去了很久,她的内心已经可以控制住自己,逐渐的平缓下来。
当然,其实还有另外一个缘故。
越鸿姑娘心中纵使有千般猜测,但她目前并没有什么实际证据,本就是自己母亲心心念念地念着的人,从小耳濡目染的就是母亲与自己说自己的父亲究竟是多么好的一个人,越鸿姑娘就算心中有几分猜测,也会下意识的往好的方面去想。
萧云疏听到越鸿姑娘这样说,心中猜到她的想法,目光之中不由得流露出几丝悲悯。
要揭穿一个事实是血淋淋的,萧云疏知道这是一种什么样的滋味。
但是一直被蒙在鼓里,用那些编造的谎言和自己的幻想来填补这一切,在自己的心里为伤害过自己、对不起自己的人找理由,这又算是另外一种意义上的可怜。
萧云疏知道在这件事上越鸿姑娘和自己是同一类人。
就算可能会伤痕累累,却也一定要知道事情的真相究竟如何,敢做敢当,敢爱敢恨。
所以她也没有拐弯抹角,而是抿着唇,直接问道:“那姑娘这么久以来,心中可否又觉得不甘心?”
越鸿姑娘毫不犹豫的说道:“自然觉得很不甘心。我母亲皆是因为他才变成今天这个地步,若他当真死了,我自然把他当做我的生父,为他披麻戴孝,为他重新设立灵位,好好让他享受香火。”
说到这里,越鸿姑娘又顿了一下:“但我心中总觉得并非如此。我阿娘总是认为,我生父并没有死,他是那样精才绝艳的一个人,所以她不应当就这么简单的死在了别人手里,我阿娘坚信他一定就在这京城的某个角落之中。
我也这么相信——但是我不会像我阿娘一样,这样无条件的期待他,甚至是原谅他。只要他还活着,他就对不起我们母女二人,无论是有什么难言之隐,这都不是应该把自己的结发妻子和女儿丢在老家数十年不闻不问的缘故,
也许他真的有什么难言之隐,也许他也是成了名传千古的官员,尽管我不知道他现在的名字,也不知道他的近况,他对其他所有人来说都可以是有建树的,但是他对于我家中的人,尤其是我和我的母亲,他对不起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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