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他看起来表情过于冷硬,眼神过于冷酷。所谓的冰山酷男,只能在文艺作品里欣赏,现实生活中没有几个女孩子会喜欢热恋贴人家的冷屁股,所以他这样的人其实并不怎么有市场。
加上他是跟着季月前来,叫季月表姐的人,于静涵对他实在产生不了好感。
可就是这样一个看起来冷酷且暴烈的男人,在面对郝靓的时候,竟然像完全变了一个人。
愤怒,怜惜,紧张,恐惧,后悔,心痛,那么多的表情轮流出现在原本铁板一块的脸上。
那种虽千万人在侧,我眼中只有你一人的气势;那种发自内心,毫不打折的信任和支持;那种不容置疑,毫不犹豫的保护和关怀,任何一个女人得到,此生都该庆幸。
靓靓姐那么倒霉,今天被季月叫破最难堪的身世之谜,靓靓姐又是那么幸运,有一个男人无论如何都会站在她的身后做后盾。
十九岁的少女,独自在脑海里为别人尚且健在的爱情,也找到了出路。
于家兄妹的离开并没有惊扰到郝靓,单尔信的来到她似乎也无知无觉,深秋的阳光虽然明亮,却嫌不够热度,洒在人身上并不能带来什么温暖的感觉,单尔信不管她配不配合,伸手强硬地把郝靓从马路牙子上捞起来:“站起来走,再不走我抱着你走!”
力量拼不过他,郝靓面无表情地回头瞥了一眼,终于就着他的手站直了,脚步有些不稳地向前移动。
不敢放她一个人待着,单尔信一直拖着她走到停车的地方,郝靓却不肯上车:“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静什么静!就凭季月那疯婆子的几句话你有什么好静的?你一个人瞎想什么?走!回你宿舍,你想知道什么我告诉你!”单尔信心烦意乱地嚷嚷着,并强行把郝靓塞进车子里。
一路无言来到宿舍,单尔信打开门给她倒了杯热水握着,让她坐在床上,自己则拽了把椅子坐到她面前:“说吧,你都想知道什么?”
微微有些发烫的热水杯握在手里,刺激了原本冰凉的手指,郝靓叹了口气,终于开口:“季家人反对我们在一起,是这个原因吧?”
“不完全是这个因素,更多的是他们自己的自私和狭隘,总之这件事你没有任何错处。”单尔信略想了一想,十分笃定地道,随之略有些疑惑地问:“你对这件事就没有怀疑?”要不是外公季老将军有站得住脚的理由,也没必要撒谎,放他这里都是不能轻易相信的。
郝靓定定地看着单尔信,忽然露出了个略微有些古怪的笑容,单尔信被她笑得忍不住心里发紧,忽然道:“你要是不想说就别说了!”认识这么多年,单尔信也清楚明白郝敬在她心中的地位,郝敬刚去世时她的状态他虽未亲眼见到,间接了解的也已经足够多。
如果说有一个人在郝靓心目中的地位,单尔信没有信心超过,那么这个人必定是郝敬。而抚养她长大,并且一直为她所深爱且敬重的的人却并不是她的亲生父亲,这个真相何等残酷!
现在这个残酷的真相被揭穿,并且是由于自己的原因被季家人揭穿,单尔信除了心疼和感同身受的痛苦,还有深深的愧疚,几乎无地自容。
郝靓看出了他的愧疚,淡淡地笑了笑:“如果我说其实我早就知道自己和郝家没有血缘关系,你会不会好过一些?”
单尔信猛然抬头,用不可置信的眼神瞪着郝靓。
郝靓仍是微笑,笑容很美,却月华般毫无温度:“你知道,为了证明爸爸的清白,我当年通过私人机构保存了样本。”
单尔信当然知道,正是当年的那件事,让他把网络上的“天凉好个秋”和现实中的郝靓对立统一了起来,连那个提供帮助的法医,都是他辗转相托才答应暗中帮忙的。
单尔信仍然止不住的惊讶:“可是你怎么会想到检验自己的dna?”保留那个样本不是为了检验江秀肚子里的孩子是否郝敬的吗?
郝靓没有正面回答他的问题,而是摇摇头,仍是笑:“大人们很多时候都会忽视孩子的敏感程度,其实破绽很多啊,大姨总说爸爸是个菩萨般的大好人,爷爷拒绝当我的监护人,因为他觉得梁青是我的母亲,是我最亲的人,奶奶强调我‘永远是郝家人’——其实如果真是,又何必强调呢?更何况,那时候我已经不是个孩子了啊。”最后的“啊”字尾音轻颤,语调语调说不出的凄凉缠绵,显示出说话的人似乎有无穷无尽的怅惘和遗憾。
单尔信闻言心头如遭重击,忍不住喊道:“什么郝家人季家人!都是些无聊的人给自己画地为牢作茧自缚,你就是你,我就是我,我们彼此相爱情投意合。我原本想着万一我们有血缘关系,那就一辈子不生孩子,可是我们没有!我们可以生一屋子的孩子,肯定个顶个的聪明,个顶个的漂亮!孩子生出来你说姓郝就姓郝,你说姓单就姓单,你要是讨厌季家,咱就坚决不让孩子姓他们的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