琼雪十指捂着脸，呜呜咽咽的哭，眉头锁着，眼睫垂下去沾着泪珠子，鼻翼翕动泪水便顺着指缝往下流，糊了整张脸，连同脑子里也是糊的。
师兄，我宁可你不说啊！告诉我做什么？……当年，当年师傅也这么和我说，说：‘琼雪呀，这些你该知道的，为师不帮你定，你自己定……错了……也不要怪为师……’
可……
我都选了什么？怎么就弄成了这个样子？师傅……师傅，是雪儿对不起您，雪儿对不起您老人家啊哈、哈……呜呜……
叩！叩！
背后响起敲门声，琼雪猛的惊醒，脱口问：“谁？”
“我，寒枯。”
“师兄有什么事吗？”琼雪抬袖抽了帕子细细擦干脸上泪水，站在那背靠着门并不想回身开门。
门外一缕寒风过，扬起寒枯鬓边散脱的发，拂过他未落的手，吹送着“没事。”和着一声叹息远走。
“师兄，云琅姑娘歇在西厢，勿担心。”琼雪扬了下下巴，为门外去而复返的寒枯找了个合适的理由。
琼雪倚着门想了想又道：“云琅姑娘当真天真浪漫，可爱得紧。”
“师妹这般想？”寒枯收了手转过身去，望着黑夜笼罩下种了地灯的幽暗庭院，默默吐纳一口气。
“不仅雪儿这样想，见过云琅姑娘的都这般想。雪儿，只是其中一个罢了。”
“嗯。”寒枯重重点头，又吐纳一口气，侧望他鼻弯下是长长一缕气，口也是，也不知胸中淤着多少浊气？
几息过，两人都未出声。
寒枯没了兴趣，率先撤出这两人皆懂的又不肯轻赴的‘局’。提步往院里走了几步，在琼雪竖着耳朵听、心渐渐空落的时候给了她一句话：“夜深了，师妹你该睡了。”声音轻的像是风声。没来由的，琼雪只觉眼涩的慌，只是不同先时，泪珠再也不肯往下落了，停滞在那里敛不住光芒……注定一夜无眠。
夜幕褪尽，晨光初起，飞鹰展翅，鹰啼长空。枯黄蜷缩的叶子由着风飘落石板路上，远处有少年纵马过来，震起石板上尘埃被日光照得朦胧飘渺，少年和马迎着晨光奔进这满是酒旗林立的街道，马蹄哒哒过踏碎这枯叶的魂直奔酒香涌动处——迎风楼。
迎风酒楼高檐处，一少年锦衣束身勾着脚挨着边坐在檐角，手里拿着腰上配的穗子玩，平日晶亮的眼蔫搭搭的四处张望，像是没醒神的样子，满是颓废。
突的从下面传来一声喊，“喂，秦晟，喊你呢！你怎么不应？”往下看，见是谦雯从一处窗子口往外探出身子瞧见他、朝他喊，鼻子哧声的转过脸去，瞧瞧蓝天白云也好。
话声消失也没见着秦晟回一句，谦雯是瞧见了伯母程淑可才不管不顾的喊的，没料想自己这么一举动这小子根本不搭理，气笑了，丢了筷子，从窗口跃出去翻身上了瓦檐，捉住他肩膀将人扭过来好一通猛瞧，重复到，“喊你呢，怎么不应？”
“怎么了？”秦晟有气无力的回他，顺便扒开搭在肩上的手，闷着头往下看。
街上人影散漫，见不着几个人，还未到喝酒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