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氏这才觉得失言了,闪闪地转身又心肝肉地哄儿子去了。
“大姐还是不是我亲姐啊?是小傻子的亲姐,还是二毛跟贵宝的啊?咋老帮着外人?”于小荣越哄越脾气大,撒泼打滚地朝方氏质问。
一旁的于平听得又青筋直跳,一把把人从地上拽起来,从墙边的扫帚里折下几根竹枝,狠了心要给人一个教训:“哪里学来的混话!哪里学来的混样!改不了了是不是?!”
方氏见了“嗷”的一声把儿子护紧了:“他还小,哪懂个什么?好好教就是了。你倒不说说大的,这话荣仔哪说错了?有她这样当亲姐的?对外人比自己亲弟弟还亲。荣仔不是还稀罕这个姐才不高兴的吗?该管的人你一句不说,成天只晓得打儿子。就是男娃子皮厚也经不起你这样打啊,你真要见得我娘俩一块躺下才高兴啊?”
打打不得,说说不听,于平喘着粗气把竹枝狠狠扔地上,满脑门的官司:“你先让他学会好好说话再说,再让我听到那些污糟的,打死就算了。真是越大越不像话。没有阿元半点懂事,还是做人二哥的呢。”
“打死了你就跟你的好侄儿一块去过吧。你当你老了,人能拿你亲爹似的孝顺啊?亲不亲的,人心里都门清着呢。那小的打小就精怪,不然哪有这么大就撺掇着非闹得要分家呢?你扪心问问我俩哪点对不起他们啦?少了吃还是少了穿了?连阿长的手艺都是我这个婶子费尽心思给抢来的,我大哥大嫂至今还怨我不帮自家,没把这事留给柱子,过年都没个好脸色呢。你还说是奶娃娃,奶娃娃懂啥分家啊?你问问荣仔懂不?”方氏说着说着竟眼泪鼻涕都一块出来了,活像遭了天大的冤屈似的。
于平的脸色刚有点僵住,木桩子一样站在一边于小荣说话了。
“娘,你都没问我你咋个晓得我不懂啊?我肯定比小傻子懂啊。我就是第一聪明。分家就是小傻子跟我们家就是两家人了。以后我们再也不要给他们白吃白喝,也不要给他们屋子住了。我的小玩意儿也不用分给他玩儿了。能省老多钱了!省的钱以后都留给我娶媳妇。”
说于元懂的事自己不懂,于小荣能答应?
方氏本来酝酿的情绪都极其到位了,听到这话,突然就怎么都哭不出来了。想捂儿子的嘴也来不及。
“哼!”于平简直都要气笑了,指指门外让这娘俩不要再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戳着了。
“爹,夜饭你想吃啥啊?青豆再等就老了,我拣了一小把回来,晚上炒二指干肉吧?天也要热了,那一拳头肉再放怕是得坏了去。刚打猪草的时候我顺道揪了一把水灵的地菜,打汤还是煎蛋啊?”门外于娟探出一个头,温声跟于平商议。
还是闺女像话。
于平的火气忽地就平静了许多。
刚要张嘴,又招招手把人喊进屋。
“阿元让那俩娃子跟你说啥事了?有啥活做不来了?”
“没有,爹。也是我让阿元要二毛他们多来传话的。咱跟西头隔的远,有时候阿元在那头有点啥事咱都不知道。大哥上回还嘱咐我有空多去看看阿元来着呢。这不家里事多,我也走不开。贵宝几个常去那头跟阿元耍,我就要阿元有啥事不好拿主意了直接让贵宝或二毛跟我传话。今儿也没别的事,阿元就是告诉我,大哥等会儿就要回来了,可高兴呢。”于娟的语气十分自然平和,让人挑不出一丝毛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