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齐越微微蹙眉,依然赔笑道:“我知道你是铁匠铺,想向你讨两碗凉水喝,有何不可呢?”
铁匠有些不耐烦,“说了没有就是没有,你要喝水,去西市,东市没有水。”
南齐越心中不喜,向里看去,见炉子旁满满一大缸水,更加生气,“你那有一大水缸呢,施舍一点有什么打紧?就算要钱,我也可以给你几个大子。”
“说了不行……”
话音未落,木全可忍不了,早抢前一步推开铁匠,“去……去你的吧,抠、抠门!”
他力大无穷,别看那铁匠块头不小,被他直接给推到门外去了,木全本来就觉得热,到了这铁匠铺里,更觉得身上着火了相似,也不管那水是脏是净,一头扎进水缸里,咕嘟嘟先灌了两大口。
猛地又把脑袋拔出来,“呸!呸!这……这水苦的!”
铁匠这才大笑道:“我早告诉你,没有水喝,这水是打铁的,不能喝的。这回怎么样?”
南齐越皱了下眉头,走到水缸前一看,见那水也还干净,用手捧了一把,稍稍喝了一小口,果不其然,缸内之水又苦又涩,就好像被人下了药似的,别说喝了,就算闻上一闻,都觉得刺鼻。
“这是怎么回事?”南齐越问道。
铁匠摆了摆手,叹道:“你们外地来的,最好别问。乖乖去西街,那边有的是卖大碗茶的。”
南齐越还是个拧脾气,听铁匠这么一说,就非要在东市弄到一点水喝不可,便说道:“西市太远了,难道东市这么长一条街,就没有一家买卖有好水喝吗?”
铁匠四下看看,见没人注意,这才低声说道:“二位有所不知,我们这原来是有水的。只是我们汴梁这个地方特殊,家里想要打井的话,十口井里有九口都是这种苦水井,打铁、洗衣服、冲凉、浇菜都没问题,就是不能喝。
几年前这大街上也有卖茶水的,仰仗的是街尾那的一口甜水井,平时这些做买卖的喝水,也去那打。
不过前两年那块地被人家买去了,盖了一间永兴茶楼,从那以后啊,那口井可就成了人家的私产了,你想喝水,就得花钱上茶楼喝,要是大碗茶、满天星那也罢了,一两个铜钱谁也拿得起,可我们这些人都是做小本生意的,那茶楼里动不动就是西域来的贡茶,要么就海外的什么花茶,龙井、毛尖啊,那都不能上品了。你想,我们这样的人哪里喝得起?
要我看那茶楼东家的脑袋,大概被驴给踢了,我们这些人不想花那些冤枉钱,所以不去他那喝,可那些有钱人又都去西市的大酒楼了,所以他们也不来喝。结果那茶楼的生意一落千丈,买卖也没干起来。
像这样的话,你就把那口井让出来,也方便我们这些老百姓嘛,可那茶楼东家倒好,不但没让,反而把井给封了,之前还有人去那打水,现在要去,你不花钱,就得先挨上一顿拳脚,水是喝不到,被打了一顿就更不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