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前他还不觉得疲惫,因为心中撑着一口气,可当她出这一句话,他就像主人责骂的家犬,突然感觉一阵茫然无措。
“陛下……”他想,奴会做好。
张了张口,发现自己根本没有资格。
她是一国女帝,万人敬仰,何必等他长起来?她完全可以将他这个没用的奴仆舍弃,换上更有用的人。
秦珏垂身侧的手,紧紧攥了拳。
他更加卑微地弯下脊梁,即使她已移开视线不再看他。
“啪——”
风声袭来,一捆绳索被扔秦珏脚边,陷入柔软的青草。
随之来的,是女帝冰冷的话语声:“用此绳缚住双手,今后便跟着踏雪跑吧。”
那一刹那,秦珏有种从冰冷的湖底破水出的错觉。
前一刻的窒息憋闷全都烟消云散,冰凉的手脚轻颤着,渐渐恢复热度,他心底满是劫后余生的庆幸。
他并没有被抛弃,她依然留着他。
其他人吃饭休息的时候,秦珏用那捆绳索一头绑住自己的手腕,另一头缠踏雪的马鞍之上。
他做得认真又细致,只是靠近踏雪时,被它狠狠喷了两下响鼻,还差点踢一脚。
踏雪是一匹汗血宝马,骏英勇,跟随女帝多年。它全身呈暗红『色』,颈部鬃『毛』阳光下泛着亮泽的光,因为四只蹄子是白『色』的,因此取踏雪。
除了女帝,踏雪不喜欢任何人靠它太近,就是它喂粮洗刷身体的下人,都时不时被它撅蹄子。
简单吃过午饭,又休息了一刻钟,大军再次行动起来。
跟随着踏雪跑反倒比上午轻松一点,那绳索带着拉力,哪怕秦珏跑不动了,踏雪也拖着他往前奔。
跑的久了,秦珏的双腿都仿佛不是自己的了。
若是踏雪再加快一点速度,他还得努力撑住不要摔倒,看起来格外狼狈。
有人后面嬉笑:“们看他,像不像一条狗?”
众人哄然大笑,笑声远远刺入耳朵,秦珏恍恍惚惚间想,他哪是像呢?
大概女帝眼中,他本就是一条狗。
拽着手腕的绳索突然一转方,秦珏跟着一个踉跄,好悬稳住了身子。
女帝驱马往右侧方去了,那边的原野之上,盛开着不知的野花,原本青绿的草原变了粉白的颜『色』,她朗声道:“们自行前进,不必跟来。”
着,她一声低喝“驾”,踏雪蓦然疾奔起来。
后面跟随的一队侍从望着远去的踏雪女帝,以及那后面连滚带爬的男人,不禁面面相觑:“陛下是忘了玉奴吗?那样跑一段,怕是会死吧?”
“一个战奴出身的玩意儿,有什么好意的,陛下恐怕也就当他是个乐子。”
这片原野很大,不过地势并不平坦,没一会儿便瞧不见女帝的影子。众人也不担忧,此处有大兴军队,想来没人想不开这埋伏女帝。
人们看不见的地方,秦珏爆发身体内全部的潜力,快速往前飞奔。
眼前一片模糊,大概是汗水滴落了进去,双手被绳索磨得火辣辣的疼,他胸口一阵剧烈的鼓胀刺痛,大张着口急促喘息,他心知肚明,自己或许会死这。
不甘吗?当然不甘,他还没去报复那些人。
朦胧之间,他恍惚看见前方奔马之上,有人过头,直直他看来。
她还……记得他吗?记得跟她后面,像条狗一样的他?
一股大力从手上袭来,秦珏的的双脚骤然脱离地面,他飞了起来——不,他被女帝拉着绳子,腾空起,带到了她的马上。
踏雪仍奔跑,女人从后搂着他的腰,双臂握着缰绳一震,踏雪的速度立刻比之前快了一倍。
原来,刚那快把他『逼』死的速度,并不是它的极限。
秦珏跨坐马背上,他骑过马,从未体验过如此的极速。他全身僵硬,不全是因为这风驰电掣般的速度,还有背后紧贴上来的温热的躯体。
尽管隔着衣物,他感到整个后背都被火焰灼烧,火中还有嗫咬的蚂蚁,爬遍了他的全身,火热与酥麻蔓延到指尖。
“放松,再这样挺着背,我便看不见前方的路了。”
失之中,女人淡淡的声音响耳畔,带着不同于以往的、难以置信的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