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晃又是六七日过去了。
这几日,雷云仍是如往常一样,每日皆闭门不出,忙忙碌碌。琴儿与可儿见他日渐消瘦,遂固执地终日陪伴在左右,辛劳自不必多言。
作为一名“现代人”,雷云终是不忍两个娇滴滴的女儿家陪他受苦,遂经常借故支开她们,甚至直接勒令她们下去休息,使得二女时常是含泪而去……
二女之中,可儿也就罢了,琴儿可是已侍候雷云多日,对他的脾性自然颇知一些,竟然渐渐出现“公然抗命”的行为,这令雷云感动之余亦有些无可奈何。
可儿看上去柔顺乖巧,言行举止一副大家闺秀的风范;但是渐渐地,雷云却发现她是一个外柔内刚的女子;在摸清他的脾气之后,这位娴静可人的“乖乖女”也慢慢出现“附逆”的现象。
不得不说,自从可儿来到他的身边之后,他的生活虽然依旧是一成未变,但是每日的心情却是格外的好。因此,他也慢慢明白了自己的内心,他喜欢上了这个温柔恬静的女孩,而且是一见钟情。
其实,以前雷云在孤儿院的时候也曾有过一段恋情。那女孩是一位大家千金,不但人长得漂亮,而且心地十分善良,经常到孤儿院看望那些可怜的孩子们,他们便是这样认识并恋爱的……只是,她最后却未能抵得住家里的压力,嫁给了一位年轻有为的富家公子……
这段恋情是他心中永远的痛……
正是如此,他如今依然是孤身一人。
直至几天前遇到可儿,他那颗平静已久的心田仿佛被投入了一颗石子,顿时荡起了阵阵涟漪……
总之,闭门苦习的这几日,可以说是他来到这个世界之后最高兴的日子。在这短短的几日间,他与琴儿、可儿的关系渐渐变得融洽起来,在古代书籍文献方面的研习亦取得较大的进展,简、繁两种体系文字的通译工作更是接近尾声……
当然,简繁两种文字通译工作之所以进展迅速,二女的帮助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
……
“公子,夜深了。今日便到此为止罢。”
扑闪的灯光下,琴儿手中捧著一盏香茶,那修长匀称身影慢慢出现在书房之中。
“呼……”雷云微微伸了个懒腰,长长吐了一口气。
“公子……”琴儿轻轻将茶水在案头,然后轻盈地绕到他的肩后,温柔地揉捏起来。
雷云端起茶水浅浅啜了一口,道:“琴儿,可儿她睡了吗?”
“刚刚睡下……可儿妹妹这几日著实累坏了,她毕竟还是年少啊。”琴儿微微笑了笑,轻声言道。
“这几日真辛苦你二人了……”雷云轻轻叹了一口气,“今日我尚有几篇诗赋未曾通译……琴儿,你也去歇息罢……”
琴儿展颜一笑,温柔地道:“公子,奴婢还是在此陪著您罢。公子孤身在此,倘有所需,恐有多有不便。”
“……好罢。”雷云慢慢放下茶盏,从案头取来一卷竹简铺在案上,道:“上回所制纸张太过粗糙。左老谓我曰其制作之法可以改进,不知现下如何?”
琴儿闻言,略略思索了一下,道:“回公子,此事奴婢已差府中下人前去打探,然此刻仍是杳无音讯,想是左老先生尚未完成公子交办之事,心中不安,才未使人前来回报此事。”
“既如此……明日烦你告知左老一声,此事虽属不易,却可缓图之,然而万万不可废止。倘若半途而废,当为世人一大损失。”雷云微微叹息道。
“奴婢记下了。”琴儿轻声应道。
“那便好,此事功德无量啊。”雷云微笑著道。
东汉时期虽然已有纸张问世,但是由于造纸的技术与工具十分简陋,因此制造出来的纸张质地较差且较为贵重,并没有在世上普及开来。此时,世人书写记载所用的物具依然是竹简和布帛,使用十分不便,也在一定程度上影响了文化的传播与发展。
纸张的使用,是文化发展过程中一次重大的变革,其实用价值以及在文化传播发展方面所做的贡献是远远不可估量的。这一点,此时的人虽是毫无察觉,雷云心中却十分清楚。
不过,他也知道这件事不可能一蹴而就;因此,他将此事交托给左玄之时亦是将其功用详尽言明,以期早日有所收获。然而,此事如今已然过去半月有余,此时是去是留尚不可知,他心中自然有些迫不及待……
微微沉吟了片刻,雷云突然叹了一口气,道:“琴儿,若是……若是有一日我离开此地,你又当如何?”
“公子您要离开?”琴儿微微一怔,继而轻声问道。
“嗯……”雷云微微点头,“我兄弟二人毕竟是客居于此。离去……不过早晚之事罢了。”
再隔一日便是裴庄主的寿辰,有些事情必须在此之前处理完毕。
出乎他意料的是,琴儿听罢之后并没有表现出任何异样。
只见她起身走到桌案前,伏身叩拜道:“公子还记得吗?大老爷在公子至此的第一日,便已将奴婢姐妹二人赠于公子。如今奴婢二人皆为公子之人,此生此世,至死不渝!”
雷云见状顿时一鄂,连忙起身将她扶起,道:“我离开此处,乃是出去闯荡一番,以求为国除贼,救黎民于水火,性命必是朝不保夕……你二人自幼在此间长大,必定乡情难舍,何必与我一同受苦?”
琴儿二人悉心服侍他多日,可谓恪守本分,竭尽心力;此时,他又何尝舍得二人离去?可纵然万分不舍又能如何?大事未定,他深知此时不是儿女情长的时候……
“公子……”琴儿噙泪望著他一眼,凄然一笑,道:“多日以来,公子待我姐妹与至亲无异,此恩奴婢致死不忘……若公子弃我二人而去,奴婢只有以死相报……”
“唉……”望著琴儿那决然的眼神,雷云知她绝非戏言。
微微犹豫了片刻,他心中虽是无奈,却也下定决心,遂拍了拍她的粉背道:“也罢……也罢……,你二人今后便跟著我罢,只是……你二人日后莫要后悔才是。”
“呜……”琴儿闻言,顿时依靠在他的胸前低声呜咽起来。
雷云微微一笑,道:“好了,好了。你怎么也学起棋儿哭鼻子了?”
琴儿轻轻在他胸口捶了一记,含羞跑出房门,书房之中只余下雷云欢快的笑声……
次日早膳之后,裴宣来访,同他一道来的还有他的两个兄弟裴弈和裴琦。
雷云将三人请入前厅后,笑著道:“三位今日来此,不知有何贵干?”
裴宣淡淡一笑,微微拱手道:“兄长下榻敝庄多日,在下亦未尽地主之谊;今日谷中景色分外秀丽,吾兄弟三人愿陪同兄长至谷中一游,不知兄意如何?”
“甚好。难得三位公子至此,今日在下亦无甚要事,正有此意。”雷云微微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