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殿堂在变化。
灰蒙蒙的景象变了,柱子被华丽的花纹爬上,雕龙画凤。柔软的绸缎在面铺,墙壁金碧辉煌,每一处镶着金银珠宝。宫灯凭空出,花纹各异,灿灿光芒映亮一切。
短短几秒钟,陵墓一般的变得和真正的宫殿一般。
人形跪伏在,恭恭敬敬准备迎接他的来。
敬闲听不见那浩大的声音,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莫名的恐慌爬上心头。他浑身是僵硬的,想要牢牢抓住路迎酒,却又在伸出手的时候,停住了动作。
路迎酒背对着他,打量华丽的一切。
空中符文在波动,那是他从未受过的力量,新奇、强大又畅快——那恐怕是人类竭尽千百年,也法钻研出的东西。对于一个早就鼎巅峰的驱鬼师来说,是法拒绝的诱惑。
更何况,还有那不朽的生命,与与伦比的权力在等待着他。
而他所要做的只有一件事情:走过去,接纳它。
两人就立在远处。
敬闲心中像是被风雪侵蚀了,冷不行。
他凭直觉知道:只要路迎酒往前走一步,他就永远失去他了。
就像是百年前在那风雪之中,路迎酒一身白衣沾血,迈入了鬼界之门。天寒冻之下只余困兽一般绝望的他。
说鬼怪对自己的执念是疯狂的,他当然希望路迎酒永远在身边,长相厮守,不论生死不分。
可是,如他强行把路迎酒留下了,路迎酒恨他的吧?
路迎酒才摆脱了诅咒——好不容易挣脱束缚的人,当然是想随心度过一生,不留遗憾。路迎酒又是很有主见的人,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容不得其他人干涉。
所以敬闲只是站着。
站着,看路迎酒的背影。
他不敢伸出手。
他不敢。
路迎酒际上只停了两三秒钟,敬闲却觉得有几个世纪那么漫长。
然后路迎酒就回过了头,说:“敬闲,我们走吧。”说完回了他的身边。
敬闲:“……”
路迎酒说:“你怎么个表情?”他笑了笑,“你不真以为我过去吧?”
敬闲:“……嗯,因为你犹豫了。”
“什么啊,”路迎酒莫名其妙,“你见破突然翻新了,难道不因为好奇多看几眼吗?我就看了那么几秒钟而已,连宫灯上的花纹没看清。”
敬闲还是愣愣的,没反应过来。
路迎酒知道他的心思了。
他笑了:“能知晓那些全新的符纸、攀升一个未知的高度,确有诱惑性。但不是我追求的。”
“我之前就说过了,我不是什么‘天道的一部分’,我只是个普通人而已,不想承担的重任。当天道有什么好的,又聊又寂寞,指不定还被那黑水淋坏了脑袋。”
他轻轻拉上敬闲的手,说:“你也知道的,我从小的朋友不多,亲人也离了。”
“小时候的我就经常摸着长命锁,猜测你什么时候能出,又想着等你出之后,我要把余年的故事全告诉你。在你在我身边了。往后还有那么多故事,我们能一起经历,我怎么舍得离你呢?
“敬闲,我承诺过不再丢下你,你可要多相信我一点啊。而且,朋友们在等着我们呢。”
他说:“我爱你。我们一起回家吧。”
敬闲良久言,低声道:“再说一遍。”
路迎酒:“……我刚刚讲了那么长,你让我再说一遍??”
“不是,”敬闲的眼睛亮亮的,“三个字那个。”
路迎酒笑了:“我爱你。”
他一如既往得了敬闲的一大口亲亲,然后是耳边的低笑:“我也爱你。”
两人就手牵着手,走入了光束中。
光明照耀着他们,周围的一切在飞速消失。
而他们没有回头。
在他们彻底消失后,整个殿堂死寂一片。
跪拜的金色人形缓缓站了起来,面面相觑。它们很茫然:为什么路迎酒拒绝了呢?
明明之前来的人,几乎答应了啊。
再看向古树曾在的,空空荡荡,它们不由慌张起来,上下纷飞,乱成了一锅粥。
终于,在混乱之中,其中一个人形站在了空之前。
些金色人形际上是天道的碎片。
而它是里最强壮的那个。
其他人形顿时知道了它的意图,短暂犹豫后,再次跪拜在上。
而它缓缓走了上去。
新的树根缠绕成王座模,它坐上去,在个瞬间,王座背后的枝干拔而起。
短短几秒钟内,又是一棵全新的、茂盛的大树出了,根深叶茂,苍劲有力。
一只眼睛出在树干上。
污染被祛除了,眼睛没了之前的疯狂,平静而祥和。眼中的符文流转之间,隐隐有圣洁。
才是它原本的模。
一阵微风刮过,更多的眼睛睁了。
两只、三只、四只、五只……
最后,云中的小世界变化万千,金色人形雀鸟一般欢快飞舞,满树的眼眸转动——
一共是60只。
……
“……路生?”
“你们还好吗?!”
“我靠个人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处是雨声和喧闹声。
路迎酒睁了眼睛,一众人围着他,神态焦急。
准确来说,是围着他和手里牵着的敬闲。
邵虹——降临处的指挥官,快步走了过来:“您边是什么情况?”
“今天是几号?”路迎酒他。
邵虹一愣:“哈?”
“今天是几号?我消失了多长时间?”路迎酒又。
邵虹震惊,扭着脖子喊:“医生!医生在哪里?!路生的脑袋摔坏了!!”
路迎酒:“……”
四个白大褂紧紧张张跑过来,强行把他和敬闲拉了一边,拿着个瞳孔笔就往他俩的眼睛里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