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暗的天空下,是暝寂而又阴郁的高楼大厦,雨水淌过平日里热闹无比的步行街,江海广场上巨大荧幕还放映着花白的雪花。
一轮突兀的红月在空中腾起,它周旁的白雾,像是耶稣的裹尸布,从中心向着四面八方延伸,织成一张密网。
“唔——”
时铭捂着胸口呕出一摊黑血。
呼吸有些湿冷的空气给他混乱的思绪带来了一星半点的冷静。
磅礴雨打在他身上,整个江海市仿佛被笼罩在雨雾中,稀薄的光线映照着惨淡水天一景,不远处莫名传来野兽凄厉的嚎叫,一声比一声高,一串哀歌令人毛骨悚然。
“那些东西是什么?”
时铭看向身旁的女人,额头的碎发被风吹得些许上扬,那双弥漫着惊疑之色的眼眸打量着周边的怪景。
“和你之前杀了的那个一样。”女人淡淡的说:“诡兽,游荡在血生幻界里血族的奴仆,它们无形无影,像鬼魅般寄居在血生幻界中。只不过……只有血族的亲王才能拥有属于自己的血生幻界。”
时铭站在空旷无人的广场中央,仰望着那轮血月,他意识到在这死气沉沉的血生幻界中,曾经热闹无比的建邺广场此刻只剩下了他和那撑着红伞的女人。
“那轮血月,正是曾经血族之主权力的象征。”女人同样看着天上的血月很久,才轻轻吐出了几个字,呢喃细语,像是揭开一本封尘已久的古书。
时铭盯着那血月:“曾经?那么现在不是了吗?”
“百年前血族发生了一场叛乱,逆命者带领着她的使徒前往东方并切断了与他们的联系,在中国这片土地上发展成了现在的隐族,血族至此分裂为了两半。”
风悄悄临近,女人鸦黑的秀发有些被吹乱了,几缕发丝飘扬在空中,她轻轻地皱了皱眉,眼眸里流溢出淡淡的红光,凌乱中绽放的美丽,慢慢渗透入来自灵魂深处的平静。
“你记住了。”她顿了顿,“在血族的历史面前,人类永远渺小的像个蜉蝣。”
时铭缓缓抬起手,被诡兽刺穿的手掌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止血愈合,穿透的肩膀里发出骨骼清脆挪移的声音,他身体的伤口正被一股超自然的力量所治疗恢复。
时铭放下手,嘲讽的扬起嘴角,“那我又算是什么东西……”
“半血。”女人头也不回,徒留下俏丽的背影,“一个被两边都抛弃的可悲的人。”
时铭一瘸一拐地扶着水泥墙,无言地跟在后面,她撑着伞每走一步,天地间就好似经历过一场风雨浩劫,只留下了一堆黑色的瓦砾和正在燃烧的火焰。
“吼——”
数百只狼型诡兽自路口的拐角处冒出,与之前袭击时铭的那只丑陋诡兽不同,眼前的它们带着银白色面具,体型十分高大彪悍,可毛发却是白如新雪,看起来非常的漂亮。
狼型诡兽的视线停留在撑伞女人和时铭的身上,冷冷地凝视着他们的同时,警告般露出了雪白的獠牙。
那一刹那,空气中弥漫着伴随它们而来的寒意,寒冷得正如同它们名字一样—“苍雪的银狼”。
它们便伫立于这座城市阴影里的四位君主之一月夜亲王的眷兽,这片血生幻界之中所独有最高贵的诡兽。
“没想到来的居然是隐族的亲王。”走在他前边的女人凝视着狼型诡兽的后方幽语,血色的眼眸里是他看不出的深邃,那是一片重重深渊。
血生幻界中,陌生的笑声划破空气,好似觉得十分有趣。
“看来我的出现让决隐府的血猎感到伤脑筋了呢?”
只是瞬间,时铭全身血液仿佛完全凝结,他下意识将抬起头,寻着声音的方向看去。
江海广场的正中央,燃起一道火光,但比火光更为醒目却是在喷水池边裹挟着黑色阴影的人影,正朝他走来,与之而来的是那股如同烈火燃烧般的压迫让人不安的焦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