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就又翻出双鱼甜白盏照片,对着手机屏吹了一口茶气,问她的干外公和他哥,是不是以前一直在摆古董摊子。她点点头。他说,要有古董,他可以帮他家换点现钱用。他有个搞收藏的朋友,自己弄了个博物馆,喜欢玩点瓷器。他觉得自己这样说,是不是没有底线?
她怯怯道,都是摆地摊的东西,再说,都让警察拿走了。
都拿走了?他继续摆弄手机里的双鱼盏图。
她说,她见过的都拿走了。只是她的外公和她哥从不让她碰那些东西。
不让碰,就对了。这话,他没有说出来。
那天的谈话只是个开端。像之前每一次的古玩历险一样,事情总有个开端。再说,哪一次缺了表演呢?感觉台下的观众和台上的角儿,啥红脸、黑脸、花脸的,都让自己唱了。
兰子又聊了些家里的事。墩子小学没毕业,一直跟着干外公在西康打短工,有时也上山寻点兰,挣钱供她上学,直到她在西康上完高职。她是学酒店管理的。毕业后,去西康一家大酒店,找个份洗脚房的工作。有一次,干外公和他哥去西康看她,才知她做那活,气得不行,连拖带拽地把她弄了回来,再没出去。
她说,其实很想出去的。龙隐虽美,但穷。她又说,这回家里出事,想出去都不行了。
聊了一会儿,他看了看天。东边西边的天,碧透了。一轮园月,不知不觉,已挂上溪头的金丝楠树梢。
时节已近中秋。要是她外公和她哥没出这档子事,一家人该准备过节了。
他掏出一张名片,说他得去镇上找个店住下来。他又嘱托她赶紧找亲戚邻居,商量一下,帮拿个注意。想好了,给他电话。他说他明天回三江。
她求加了他的微信。她问,改个啥备注名呢?他道,随便。她就说叫“三江鱼叔”吧,她记得住。
“三江鱼叔”?好吧。他想起《盗墓笔记》的写书人也是装神弄鬼的什么三叔。不过,他并没有把这些想法讲给她听。
他对加美女微信,并无多大兴致。他的朋友圈一千多个圈友,鱼龙混杂,整文学的,搞书画摄影的,弄泥塑木雕的,玩古董瓷器的,栽花养草的,卖减肥药的……
临出门的时候,他又说院里的竹挺好,问能不能找几棵栽栽。
她就说,兰和竹是她哥从龙隐山上挖回来的,也不知道叫啥,就觉好看,要是喜欢,下次挖两株就是。他就说好,过几天还要来的。
她叫他去桥头的土司客栈住,说那家房很干净。
又是土司客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