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二再轻轻提醒一句:“侯爷,咱们侯府账目上,恐怕已没有五万两余银了。”
阮靖晟:……
他感受到了深深的危机,再不觉得任何甜言蜜语好听了,瞥了亦目瞪口呆的刀五一眼,殃及池鱼地道:“没事少说些没用的歌功颂德,多想想些对侯府经济有利的,哼。”
刀五委屈得:……
他,冤枉啊?
拿着铁锹的壮劳力们,或坐在帐篷前的石头上吃干饼,或迎着日光大步朝山洞去,朗声与同伴招呼着换班。
他们皆是甘州城百姓。
在女神医发出喀么雪山的活计后,他们便第一批来了这里。如今已干了有些时日了。
不同于那些泼皮无赖,觉得女神医给差事是想饿死自己,他们是真心感激女神医的。
赈济粮虽然不要钱,可只能混个水饱,勉强活一条命罢了。
他们是家里的壮劳力,有一把子的好力气,是有能力也有责任照顾家里老小,给家里人更好生活的。
尤其如今家园被毁百废待兴,他们更是没法安心地坐住。
他们很感激女神医。
给了他们这么一个机会,让他们在震后颓唐这么久后,能知道自己还有用处,能够在家里最需要的时候,力所能及地为家人撑起一片天。
狂风卷起了漫天雪尘,亦卷来遥遥雪幕上的对话。
“干满今天,咱们就能领这一旬的工钱了。我打算给我娘们扯一尺布,给家里老人孩子都换换衣裳。地震之后手里没余钱,一直没条件。现在挣了银子,也该让一家老小享享福了。”
“还别说,喀么雪山的工钱是真的高。我估摸着再怎么攒下去,回去再忙上一年功夫,我就能把明年的新房子攒出来了。”
“那你可是费了一把子力气,抢了不少活干吧。”
“可不是么。累是累了点,可看着到手的银钱,心里自然就甜了。”
“我昨儿回家了一趟,路上看见居住点只剩下几百户人了,农户的新一茬粮食已经种下了。咱们左右隔壁的屋子全都囫囵地修好了,城里的商铺也都重新营业了,和我一起上工的都舍得吃上肉了。除了那些断壁残垣倒塌的房屋,大家的生活从表面上看起来,已经和地震前没什么区别了。这才短短一个多月啊,真是多亏了女神医了。”
“是啊,这才短短一个月啊。你不说还好你一这么提起,就禁不住让人觉得,时间过得也太快了些。一个月前,咱们还在卢总督手底下,只知道对着佛像磕头,恨不得当时也跟着一起走了算了,哪儿想得到如今的日子啊……”
“像做梦一样。”
……
纵马疾驰路过这群百姓,马蹄踢起一层又一层的雪尘,留下利落冷沉的悍然背影。
阮靖晟带刀二刀五回营地时,恰好听到了这段对话。在路上时他只板着一张严肃冷沉的面庞,不着痕迹地翘着唇角。
刀五心念着五两银子赏,当即笑成了一朵菊花,刚欲开口说一句:“夫人可真是慈悲心肠,救了这么多百姓呢……”
背后便幽幽冒出一个声音:“夫人可真是菩萨心肠,救了那么多百姓呢。”
阮靖晟面庞依旧冷硬,眼角却出现些许暖意,淡淡地‘嗯’了一声。
刀五:……
他重振旗鼓地刚欲开口“不仅是福泽百姓,夫人这一举动更是对我们帮助颇多……
背后那声音再次冒了出来:“有了夫人的这一举措,咱们队伍挖掘进度可是快了三倍有余,想必马上就能找到国公爷下落了。”
阮靖晟冷硬神情下,声音愈发轻快:“嗯。”
刀五终于咬牙抢到了机会:“所以夫人可真是太聪明了。”
背后那声音亦同时响起:“所以将军骁勇善战功勋卓著,夫人慈悲心肠又聪慧过人,将军与夫人可真是天生一对啊……”
两版马匹相对撞,阮靖晟明显更喜欢华丽版的。
待一大步流星进了帐篷,他立即露出愉悦笑容,朝刀二挥了挥手道:“说得不错,回头去找刀一领赏。”
刀五怒视着刀二:……
刀二表情无辜。
刀五:……
【——危!拍马屁竟都有职业竞争了!】
“将军……”一见阮靖晟进帐篷,刀一便双手捧上了一封信,“有夫人的消息。”
阮靖晟冷硬面庞上,眼眸因此温柔,接过了刀一呈上来的信,一目十行地扫过。
先一目十行看完后,他唇角便愉悦地翘起了,待细细读第二遍时,他冷硬俊美的面庞更难掩得意,与荣有焉地勾起薄唇。
刀五今儿个还不信邪了。
他早听刀七提过救助站的事,见阮靖晟神情骄傲,料到必定是大喜事,忙激灵地溜须拍马道:“观将军神色,那姓阎的必定是吃了个大教训了。敢这么打咱们夫人的主意,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这回可得让他吃一个教训了。”
“将军在边疆威名赫赫,夫人蕙质兰心,将军与夫人实在是上天下地都难寻的一对。”
阮靖晟将信纸细细叠起,唇角翘了翘。
刀五刚露出得意的笑,就听见了刀二幽幽的声音。
“将军,这一次夫人赚到了足足五万两银子。”
阮靖晟笑容一滞:……
刀五:……
刀二认真地解释道:“因为错信了阎洪河,那批药商批发了远远超出自己销售量,与库房承载数量的鼠疫药方药材。若是鼠疫一旦爆发,他们能赚得盆满钵满,但如今鼠疫没有爆发。这一批药材就成了一个烫手山芋。”
“若是把这批药材留着,他们将没有地方再正常售卖药材。若要将这一批药材出手,城内又没有人能吃得下这一批药材。”
“除非夫人。”
“但夫人一定会压他们的价。他们按照原价买的药材,能够卖出十分之一的价钱,都应该算是夫人足够仁慈了。”
“仅仅是药材一去一来的倒手,就足够夫人赚上价值五万两的差价了。”
阮靖晟:……
刀二再轻轻提醒一句:“将军,咱们侯府账目上,恐怕都不止五万两了。”
阮靖晟:……
他感受到了深深的危机,再不觉得任何甜言蜜语好听了,瞥了亦目瞪口呆的刀五一眼:“没事尽说这些没用的歌功颂德,也不多想想些实际有用的东西。”
刀五委屈得:……
这,也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