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你这么好……因为我这么爱你!”
小燕子揽住他的脖子,感动得一塌糊涂,眼中含泪了,轻声说:“我以后再也不会怀疑你,再也不吃乱七八糟的醋,再也不跟你吵架了!”
永琪点头,把她紧紧地搂在胸前,心里在辗转地说:只有你,只有你,只有你……他的胳臂紧紧地缠着她,好像生怕一松手,她就会融化掉消失掉一样。
小燕子和永琪之间,已经涌起了暗潮,知画地威胁,正在悄悄地逼近。尽管两人的深情不变,永琪信誓旦旦,坚定不移。但是,身为皇子,永琪对自身的事,到底是能够做主,还是不能做主?在海宁的这段日子里,永琪心烦意乱,他不只为自己和小燕子伤脑筋,也为箫剑和晴儿伤脑筋。
这晚,大伙聚集在尔康房里,小燕子兴冲冲带了一封晴儿的信给箫剑。小燕子做两人的信差,由来已久。箫剑迫不及待地拆开了信,只见信笺上这样写着:
箫剑,这是我给你的最后一封信,我终于明白,“相见不如不见,有情不如无情”。我承认,这几年我非常痛苦,有时,会怀念没有认识你的日子。我仔细思量过,我是没有办法背叛老佛爷的,我的身上,沉重地压着我对传统道德的尊重,对老佛爷的敬爱,许多观念,在我心底已经生了根,去不掉了。你那天要我在老佛爷和你之间选择,我只能告诉你,我选择了老佛爷!对不起,请忘了我吧!晴儿。
箫剑看完了信,脸色苍白,一语不发。
“信里写了些什么?可不可以告诉我们?”紫薇看到箫剑脸色惨淡,赶紧问。
箫剑不说话。小燕子急了,一踩脚,喊:“哥!你说话呀!晴儿写了什么?”
箫剑把那封信,重重地拍在桌子上,简短地说:“你们自己看!看完了,把它烧掉!”
箫剑说完,拿起桌上自己的箫,转身就要出门去。尔康觉得不对,冲上前来,拦住了他,诚挚地说:“你别走!这些年来,我们每一个人有问题,你都帮我们解决!现在你有问题,我们也不会旁观,让我先看看晴儿的信,我们再一起研究,怎样?”
箫剑看着尔康,长长一叹,走到窗前去。
紫薇急忙拿起那张信笺,大家都挤过来看。看完,人人神色凝重。
“怎么会这样?为什么晴儿突然写这样一封信?”小燕子困惑地问。
“因为老佛爷已经知道了!”永琪回答。
“老佛爷怎么会知道?”紫薇不解。
“一定是容嬷嬷说的!”小燕子咬牙切齿,“那晚,我要带晴儿去见哥哥,撞到了皇后和容嬷嬷,我还以为她们两个变好了呢!看样子,都是骗我们的!我去找容嬷嬷算账!”说着,往门外就冲。
永琪一把拉住她:“你又毛躁了,也不一定是容嬷嬷说的,你去算账,反而弄得人尽皆知,不要去!不能去!”
箫剑从窗前回头,冷静而落寞地说:“是谁说的根本不重要,老佛爷迟早要知道!就是别人不说,我也准备要亲自告诉老佛爷!”
“对!”尔康深思地说,“谁说的不重要,重要的是晴儿的态度,她怎么可以用这样短短几句话,就把四年的感情一笔勾销了?”
箫剑眉头一皱,转身又向门外冲去。
“大家再见!我走了!反正杭州我也不想去!”
小燕子大惊,飞快地拦了过去。
“什么叫你走了,你要走到哪里去?”
箫剑停住,很舍不得地看了小燕子一眼,对她交代:“你跟着永琪,好好地过日子,自己的脾气,要控制一点……”
箫剑话没说完,小燕子就又急又伤心地喊了起来:“你想离开我们大家,是不是?晴儿写了一封绝交信给你,你就连妹妹也不要了?我怎么这么苦命,好不容易认一个哥哥,他动不动就要走……”小燕子激动得快哭了。
紫薇向前一步,站在箫剑面前,盯着他说:“她没有一笔勾销,她说了,她非常痛苦。我想,这一路南巡,她每天都和你见面,可是,一句话都不能说,真是‘相见不如不见,有情不如无情’!这种煎熬,谁都受不了!何况她还要在老佛爷面前,察言观色。如果你连她这种心情,都不能了解,不能体会,晴儿也白爱你一场!”
箫剑愣住了。
尔康重重地拍了拍他的肩,语重心长地说:“听紫薇的没错!以前,紫薇也曾经留了一张短短的纸条给我,就离开了。但是,我们却冲破了重重困难,结为夫妻。晴儿这封信,不是她的真心,你没有弄清楚她的真心之前,不能走!否则,你会铸成大错!”
永琪也急切地说:“箫剑,在陈家一点办法都没有,耳目太多!你不要烦,到了杭州,我一定帮你安排!让你和晴儿好好地谈一次,怎么样?”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围着箫剑,不许他走。箫剑的心,有说不出来的痛楚。晴儿,她不了解他身负的血海深仇。但是,她起码该了解,他是怎样一个洒脱不羁、四海为家的人,为了她,放弃了所有的自我,身不由己地跟随着她的脚步走。这样一份感情,怎能轻易说分手?他这么想着,深深的受伤了。
“她写这样的信给我,她不在乎我的感觉吗?”
“你怎么知道她不在乎?”紫薇沉重地说,“我想,她的痛绝对不比你少!你的身边,还有我们大家包围着,她现在的情形,才是惨惨惨呢!”
箫剑一脸恻然地傻住了。是啊,她侍候着老佛爷,无论心里翻腾着多少热情,却丝毫不能流露,身边连一个可以讲讲知心话的人都没有,她的日子,是怎样挨过去的呢?他想得出神了,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小燕子挨到他身边,抱住了他的胳膊,歪着头看他,轻声说:“哥!好不容易要去杭州了,你怎么也不能离开我,杭州,不是我们的老家吗?不知道爹和娘当初住的房子还在不在?”
箫剑如同被利箭穿心,一个踉跄,连退了好几步。杭州,是他们的老家!杭州,也是父母惨死的地方!他悲凉的喊了一声:“杭州!我真的不要去杭州!”
小燕子赶紧拉住他,自怨自艾地说:“我又错了!好好地去提爹和娘干什么?哥,你不要难过,爹和娘虽然不在了,你还有我呀!还有我们大家呀!是谁说的,我们不能为过去而活,只能为未来而活!到了杭州,我要快快乐乐地游西湖,再也不去想悲伤的事了!”
箫剑被留了下来。与其说是被紫薇等人说服了,不如说是被晴儿那股无形的力量所控制了。晴儿,像是几千几万只蚕,吐出无数的丝,缠绕着他,他被包裹在一个厚厚的茧里,挣扎不出这个茧。奇怪,那么柔软的、脆弱的丝,怎么会有这么强大的力量?他悲哀地明白,除非自己停止爱晴儿,否则永远走不出这个茧!
几天之后,乾隆带着众人,离开了海宁,大家动身去杭州。
陈家夫妇带着知琴、知棋、知书、知画四个姑娘,一直送行到城外。陈家还准备了好几车的礼物,穿的吃的戴的,应有尽有。到了城外,大家不能不分手了。太后拉着知画的手,一直舍不得放开,不住地叮咛:“咱们就这么说定了,等我派人来接你的时候,你一定要来,听到吗?”
知画也依依不舍,拼命点头:“是!老佛爷一路吉祥!”之后俯在太后耳边悄悄说,“我做了一些雪片糕,老佛爷最爱吃的,在那个食篮里,是我自己做的,您一定要吃,不要给别人吃了!”
“我知道了!”太后开心极了,指了指那个食篮,也悄悄问,“那个红色的食篮啊?”
知画微笑点头,太后就拥抱了她一下。
“真是个贴心的孩子,我还真舍不得你呢!”
小燕子看着这一幕,对紫薇说:“老佛爷浑身粘着凤凰毛,好像扯都扯不下来了!”
“只要永琪浑身粘着燕子毛就好了,老佛爷怎样,你就别管了!”紫薇笑着说。
晴儿坐在太后的车上,自从上车,她的目光没有和箫剑接触过。尽管箫剑故意走在她的身边,拼命去搜寻她的目光,可她就是目不斜视,抱着太后的披风,径自上车去。箫剑郁闷得不得了,骑在马背上,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做什么。
尔康策马走在他身边,了解地、同情地、郑重地叮嘱:“我们马上要到杭州了,我知道,杭州是你的故乡,也是你父母升天的地方,你一定有很多感触,近乡情怯。但是,我必须警告你,关于你父母的事,千万不要露出痕迹来!知道吗?小燕子现在好幸福!”
“唉!”箫剑叹息,“总觉得那些往事,早就该埋葬了,但是,它们总是时时刻刻从记忆里钻出来,在你没有防备的时候,刺你一剑,捅你一刀!”
正讲着,永琪策马而来。
“你们在谈什么,脸色那么沉重?”看看太后的车,再看看箫剑,他明白了,一本正经地承诺,“不要急,到了杭州,我一定帮你安排!”
箫剑苦笑。
这时,送行的人都退开了,老百姓们挤在道路上看热闹。福伦骑马过来,喊:“出发!”
送行的百姓,全都跪下,夹道欢呼。
“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老佛爷千岁千岁千千岁!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陈邦直、陈夫人带着知琴、知棋、知书、知画四姐妹拼命挥手,也拼命喊着:“皇上一路吉祥,老佛爷一路吉祥……”
就在这一片欢送声中,乾隆的车队马队,继续向前行去。
永琪看看还在路边拼命挥手的知画,终于松了一口气,总算离开了这个是非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