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程越霖的话,阮芷音愣怔片刻,回神想了想,拉着对方去了书房。
关上书房的门,抬眸对上男人直视而来的视线。
她深呼口气,柔声道:“我跟你说了的话,你能不能不要生气?”
她猜不准程越霖对程朗的态度,但下午去见程朗时,方家的保姆把程朗当成个包袱似的,收拾了东西就走了。
让阮芷音把一个六岁的孩子独自扔在公寓里,似乎也做不到。
瞧见她的神情,程越霖薄唇抿直,微微扬眉:“怎么,还这么心虚?难不成那孩子真跟你有关?”
据他所知,阮家的亲戚中并没有什么这么大的孩子。而她母亲那边,也只有个当了外交官的舅舅,还不在国内。
“没有。”阮芷音摇头,叹了口气,“他跟我没关系,倒是跟你有一点关系。”
“跟我有关?”程越霖闻言,轻笑一声,拖着散漫的腔调,直接道,“那你可以把他送回去了。”
“我呢,更不可能闹出什么私生子。”
对上他信誓旦旦的眼神,阮芷音又想起赵冰屡次暗示的话,眉梢微动:“哦?你为什么这么肯定?”
“这还需要原因?”男人挑了下眉,瞥见她有些奇怪的目光后,又轻皱起眉心,“阮嘤嘤,你这是什么眼神?”
抛掉心底那点疑虑,阮芷音缓了口气解释:“你想多了,那个孩子叫程朗,就是你父亲的那个儿子。”
赵冰在程父出事离婚时才刚怀孕几个月,程越霖知道程朗的存在,却从未见过。
“程姑姑想要收养他,托我接了程朗过来,办好手续后再送他出国。”
“我本来是想要送他去公寓的,可是方家的那个保姆不太像话,又请不到现成的保姆。”
“所以只能”把人带回了家。
她将这一切解释完,扯了扯男人袖口,低声道:“程朗就住两天,没提前和你商量是我不对,别生气好不好?”
程越霖瞥见袖口的莹润指尖,顺势轻拢住,又缓缓移开了视线:“我就那么容易生气?”
“嗯,你脾气好。”阮芷音瞧着男人微抬的下巴,忍不住笑了下,“那就,让他在家里住几天?”
程越霖顿了顿,垂眸看她,不咸不淡地点了点头。
不过就是住上两天,他本来就犯不着那么小气,偏偏她整出这副如临大敌的态度。
事情谈妥,阮芷音放下了心。
两人开门下楼,厨房里有阮芷音提前做好的晚饭。
饭菜上桌,程朗小心瞧了眼程越霖,默默爬上有些高的椅子,坐在了阮芷音左侧。
阮芷音夹了几块肉给他,程朗吃得津津有味,倒是不用别人费心。
餐桌上,氛围算是安静。
过了一会儿,程越霖瞥了眼程朗悄悄吐出的东西,凝眉道:“跟谁学的挑食?”
男人语调冷淡。
程朗身子微缩,低下头,声音磕磕绊绊:“我吃不了姜。”
阮芷音侧头瞧了眼,程朗吐出来的确实是番茄牛腩里的姜。
程越霖不算挑食,却也不爱把姜吃下去。
但做菜时总要借点姜去腥,所以她会把姜切得大块些,容易让他发现。
程朗不知道,这才把那一大块姜当成番茄牛腩里的土豆。
吃进嘴里,又吐了出来。
程越霖瞥见阮芷音投来不赞同的目光,轻哼了声,却没再说话。
吃完了饭,他照例收了盘子,又取过阮芷音跟前的碗。
一旁的程朗见状,也小心翼翼地将自己的碗递了过去。
程越霖只是垂眸瞧了眼那只碗,没有去接。
片晌,男人轻轻挑眉,散漫道:“小孩,饭可不是白吃的,去厨房刷碗。”
程朗扁了扁嘴,就这么抱着自己的碗,迈着碎步跟在程越霖身后走进了厨房。
阮芷音微顿,摇了摇头,也跟在二人身后进了厨房。
程朗毕竟是个六岁的孩子,厨房的水池有些高,他洗碗时有些吃力。
偏偏,程越霖还站在一旁,静静盯着对方,视线逼人。
阮芷音叹了口气,安抚道:“好了,你也别吓他了。”
男人没说话,却淡淡收回了落在程朗身上的视线。
程朗仔仔细细地刷完了碗,黑溜溜的眼睛怀着谨慎,望了程越霖一眼,把碗递给对方。
后者随意掀了掀眼皮,瞥他一眼,吓得程朗又缩回了手。
程越霖嗤笑一声:“胆子这么小,也不知道随谁了。”
他收起碗,放进橱柜。
刷完碗出来,程朗低头瞧了眼见了水渍的袖子,搓着手指看向阮芷音:“姐姐,我想洗澡。”
几步外,程越霖倚在门边,双手环着臂,淡淡道:“这么大人了,不会洗澡?”
程朗咬了咬唇,小幅度摇头。
男人抿直了唇线,眉峰紧皱:“知不知道男女有别?还敢让她给你洗澡?”
话毕,他在阮芷音无奈的注视下,把瘪着嘴眼眶蓄起泪花的程朗提溜进了卧室。
主卧的门似乎没关,过了会儿,阮芷音听到楼上传来程朗的哭声,和男人无措中气急败坏的声音。
“小屁孩,你要是再哭,我现在就把你丢出去。”
程朗小声抽噎:“呜呜呜呜,可是我眼睛太辣了。”
阮芷音:“”
突然有些担心程越霖能不能行,可她也不好进去,只能等在了门外。
等到两人出来,程朗被程越霖脸色铁青地裹了浴巾扔到了主卧另一侧的‘儿童房’。
而阮芷音看着他那一身的狼狈,实在忍不住,笑出了声。
程越霖挑了下眉,挂着沐浴露的食指蹭上她的脸颊:“阮嘤嘤,笑什么?我这是因为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