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起其他小孩,乔之逾自认幸运,至少没在物质方面捉襟见肘,而这十几年,乔家的生意蒸蒸日上,她也身份一转,变成了无数人羡慕的对象,但鲜少有人知道内情。
夜『色』如水,晚风和煦,一切舒适得正好。
“……你过得好吗?”季希扭头看乔之逾,又想,她过得肯定没自己糟糕吧。
从离开孤儿院,到跟养父母来北临,再后来,期间许多事,乔之逾一一说给季希听。
听到乔之逾这些年过得比自己好,没像自己那样吃苦,季希开心,特开心。
“……我妈走了以后,我爸后来又娶了一任,家里天天鸡飞狗跳。”乔之逾苦笑了笑,“他们那边不能接受我,我索『性』出国了,到现在也不怎么回去。”
所以连住院都没人照顾,季希明白这种不被接受的滋味,只有经历过才懂。不管怎样,总有种孤立会如影随形缠你,会觉自己不一样,甚至是多余。
看乔之逾神情黯然,季希上前搂过她,抱着,“你有我。我陪着你。”
“是啊,我现在有你了。”乔之逾笑,将季希揽入怀,有前所未有的踏实。
季希抚乔之逾肩背,受乔之逾的温暖,能被喜欢的人需要,好幸福。
“你呢,过得怎么样?”乔之逾问季希这句时,有点难受,她知道季希过得不好,知道季希是一个人奋斗吃了许多苦,才争取到现在的生活。
“我一直跟『奶』『奶』生活,养父母不管我,『奶』『奶』妹妹对我很好……”季希靠在乔之逾怀里,闷闷说了许多,一如小时候,很多话她对谁都不肯说,只肯对乔之逾说。
就这样抱了很久很久,心才一点一点平静下来。
夜已深,墙面上的时钟指针在静悄悄画圈。绕了一周又一周。
季希乔之逾躺在床上,暖系的夜灯下,沉默看彼此的脸,突然多出来的一重身份,还是需要点时间来适应消化。
“傻盯着我干嘛?”乔之逾这样问,她又何尝不是在盯着季希看。
季希嘴里喃喃,“还是觉得像做梦。”
“我也觉得,”乔之逾唇边勾着笑,往昔与现实交织,她不禁叹,“当年你就像个小猴子。”
季希忍不住傻笑,“你是说我小时候丑吗?”
“没有,可爱。”乔之逾脸贴近季希几,“就跟现在一样可爱。”
季希还是笑。
乔之逾拨开季希的衣领,再看到她肩上似火般的图案,轻抚,心疼得要命。如果不是因为自己,她也不会留这么大一块疤。
季希知道乔之逾在想什么,她云淡风轻说,“是院长的小孩吧,说你偷东西,明明是他自己偷的,我气不过跟他打了起来。”
这是季希六岁以前,为数不多记忆深刻的事,因为开水烫下来,烫掉皮肉,太疼了。
“你傻不傻,当时把我吓坏了。”
现在想起儿时的事有些搞笑,季希说,“就是想打他。”
季希这样一说,乔之逾更鼻酸,一个总是闷声不吭、被人追着骂哑巴也不会还口的小家伙,却会为了自己跟人打架。
乔之逾低埋头,在季希锁骨旁的疤痕上吻了吻,再默然抱紧季希,的,以后不想让她再受半点委屈,吃半点苦了。
这个拥抱里夹杂了太多复杂情绪,原来自己喜欢的人,她在很多年前,便互相温暖过。
以前都不信什么命中注定,现在,似乎不得不相信。
夜深,两人抱在一起,仍毫无睡意。有一句没一句聊。
“我一直不敢信任别人,更不敢依赖别人,”季希告诉了乔之逾自己最实的受,“知道自己喜欢你的时候,我害怕,怕你以后也会离开我,不要我。”
都有过被抛弃的人生,没有谁比乔之逾更懂季希的敏感,“不要胡思『乱』想。”
季希探出手,小心翼翼『摸』着乔之逾的脸,从眉眼到鼻梁再到嘴唇,细细看,终于不再觉得乔之逾离她很远。她将脸钻进乔之逾颈窝,深深呼吸着,眷恋相蹭。
“我跟他们不一样,”乔之逾贴在季希耳畔,温柔又坚定地说,“我能陪你一辈子。”
她圈紧季希,给季希安全感的同时,也是给自己安全感。
“嗯。”季希闭眼哼着,两人身体严丝合缝贴着,是毫无隔阂的拥抱。
脖颈上湿湿的,乔之逾托过季希的脸看,果然眼尾泛红了,“怎么又哭了?”
季希也不知道,今晚就是想哭,眼泪压根不听自己使唤。
乔之逾垂眸,直接凑过唇,亲着季希额头,眉心,眼睛,鼻梁,脸颊,再一路亲到嘴角,每一个吻都温柔到骨子里,用唇哄她。
季希被哄笑了,笑中含泪。
乔之逾边笑,边用鼻尖亲昵扫着季希小巧的鼻尖,“我爱你。”
上次季希喝醉酒时,她就说过,但她想再说一次,怕有人不记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