韵水居白国中部偏东,距海不远,信天翁正是海鸟。/p
相传这种鸟是海上不幸殒命的水手之亡灵化就,出海的人们绝不能杀信天翁,否则将有灭顶之灾。/p
又传信天翁一生只有一个伴侣。/p
此鸟陆地出生,海上长大,长大后继续在海上生活五到十年,然后飞往陆地寻找此生伴侣,繁衍生息。/p
他们的后代会重复父母一生的轨迹,在陆地上出生后回到海上生活,直到若干年过去重返陆地,寻找那个唯一伴侣。/p
所以这是一只刚从海上来的信天翁么?/p
阮雪音望着鸟影不再只余浅黛蓝背影的空空高台,满腔起伏禁锢着双腿迈不动步。却非殿老者崩逝的消息还没传出,刚欲升起的红日骤然陨落,无人主持大局的皇宫便如一座空牢。/p
或远或近残兵铠甲下所有人皆震惊难言看着这一幕。/p
妇人保持那姿势一直没动。残霞光影落在她挽得极讲究的高贵发髻上。/p
半晌她转身,目光极渺,不知在望哪里。而阮雪音蓦然想起凤袍老者那句“归时见”,方觉得安王妃该是在望却非殿。/p
她心跳骤快,飞步往引凰台上跑。/p
为时晚矣。/p
妇人已经跪伏下去。/p
那把匕首入了她胸腔,因过分精准,鲜血汩汩而出,落在浅黛蓝裙裾上像入墨的朱砂。/p
阮雪音冲过去,蹲下一把捂住鲜血流淌处,手亦被染得殷红,“我还有话问你。”她这般说,又下意识往袖中腰际摸,无药可用,只有对方数日前所赠用以消解凤凰泣残毒的两瓶药浆。/p
“够了。”却听妇人静声,“我没这么快断气。”/p
阮雪音反应一瞬方明白她是说时间够了,不敢废话,开口疾声:/p
“王妃与家师是旧识?与苍梧相国府上官夫人也是?竞庭歌是谁的孩子,我呢?”/p
妇人的脸在迅速发白,自是失血过快所致,“你果然不是竞姑娘。”/p
已经不重要,根本也没想再瞒。“东宫药园是怎么烧的,崟太子阮佶失智也是你们对不对?那究竟是个什么地方,你们又是谁?”/p
妇人轻摇头,脸色与嘴唇尽白,“我不知道。”/p
“还请王妃实言相告!”/p
“我姓程。”妇人自顾自开始说,“五岁进韵水王家为养女,十岁随祖父入宫认识了当今君上,此后七年以慢毒徐徐养之,直至他十七岁病发。”/p
阮雪音又反应了一瞬方明白是哪个程。她说不出话。/p
“程家到了我这一代,只有两个女儿。我还有一个妹妹,三岁便被送走了,此后音信全无。我也是这些年才慢慢在猜,她该是进了东宫药园。”/p
阮雪音只觉得一颗心提起来,/p
“是哪一位。”/p
安王妃再摇了头,“我都不知道她改了什么名字。总归不会姓程。”/p
所有线绳在脑中交缠,阮雪音全力冷静方从云云细节里挑出来一味四姝斩。/p
“名呢?”对方脸色愈发白,眼皮也开始耷拉,“令妹名什么?或者乳名?”/p
“我们程家此代,女儿从中间字楚,她名荻。”/p
荻。/p
荻桐。加入荻桐为毒,除却荻桐为解。/p
四姝斩四种药植真的来自人名。/p
“但您有猜测对不对。”她提着一口气往下说,“您猜是家师。”/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