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父过世了。」严旭便哑声道,「我回老家的时候,他已经走了。」
子吟心裡便是一紧,他早知道严旭必然是经历了极沉痛之事,却并没想到,竟是严老先生过身的噩耗。
「……怎麽可能……讣告…我并没有看到……」子吟就怔怔地道。
「我还没写。」严旭扯了扯嘴唇,便就用力的一吸鼻子,眼眶更加的红了,「兄长们说,家裡最有文化的是我,所以必须由我来写。」
子吟轻嗯了一声,便又问道:「那后事都办完了吗?」
「嗯,办完了。」严旭就垂下头,「留学生会给我发沙龙请帖,所以我怎麽也得赶在今天回来。」
子吟听著,一时间就不知道该说甚麽,按常理,讣文显然是比沙龙更重要的,可严旭似乎把两者的轻重倒换了,然而要说他不孝呢?他却又为著父亲的过世,如此的悲伤难过。
子吟不好评断他人的行为,就只能沉默的倾听著。
「他最后一次写信,说我要是进政府当官,父子关係就此断绝﹗我就回信说,儿女有权过自己的人生,由不得他反对﹗」
这事儿,子吟之前也是略听说过的,他便「嗯」了一声,鼓励严旭说下去。
「他还念著袁世凯、念著蔡锷……顽固的臭老头子,都不知道时代已经变了﹗」他就一腔愤懑地道,「这是我当官的第一年,还打算回去给他颜色瞧瞧……」
严旭对父亲抱著的感情十分複杂,他曾经很祟拜父亲,因为他在上代政坛裡有著举足轻重的地位;然而当自己长大了,在不列颠留学归来,他自忖思想就变得开明、进步——相对的,就嫌著父亲迂腐了。
父子间的关係,便就在一次次政见的争论中越发的变差,严旭离开老家,要独自闯一番事业,严老虽来信打击他,可捎来的生活费却是一分不落的。
子吟抿了抿唇,就抬手覆在了严旭背上,一下、一下,轻轻的拍著,而严旭把头埋进双掌裡,身体轻轻颤著,再也没有说话了。
子吟便让严旭在此过上一夜,尽心的开解对方。
他们两人虽年岁相若,然而严旭是家裡的麽子,子吟却是做兄长的,心境上的成熟,始终就有著区别。
待严旭尽情的痛哭过后,子吟便让他洗个热水澡,把睡衣借给他穿,还把睡房的大床让给他用。
严旭正值消沉之时,并没有心力作那些推搪客套,他躺到床上拉起被子,便对著门边的子吟道,「悠予,你真好。」
子吟便笑了笑,道,「睡吧。」他就到客厅沙发上,将就著睡下了。
☆、第四百七十六章、祸害
第四百七十六章、祸害
第二天醒过来后,严旭的精神已经恢复多了,这是他近日以来睡过最舒适的一场觉。
「讣文还是得赶紧写。」子吟就向他嘱咐道,「严老先生纵横政坛当年,必然有许多老朋友想要知道他的消息。」
严旭「嗯」了一声,却还是不太愿意的,「我早构思好了,就是不想下笔……写了,好像便承认了父亲离世的事实。」
子吟抿了抿唇,也就不再劝他,失去至亲的痛楚,他是能懂的,每人都有各自沉缅伤感的作法,旁人是不好置啄的。
年假早已结束,严旭既已归来南京,便就跟子吟一同上工去,司法院跟监察院的办公处相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