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和穆青已经正式交往,但是两人之间的关系和以前一样并没有多大变化,就像打到账户里的每个月的包养费,仍旧如期而至。
似乎‘交往’这个词,只是包养的另一种诠释,不过是自欺欺人的溢美之词。
穆青见他还是没有展颜,放下手里的东西,绕到桌子另一边,在时颜身边蹲下来,“颜颜,我家里人都已经知道你的存在,这次结婚的荣殷哥也是,是他亲自开口要我带你去的。”
“他们没有生你的气吗?没有为难你吗?”时颜难过的握住他的手。
“没有。”穆青笑,“我十六岁就出柜了,家里人都知道我的取向。还有什么担心的吗?”
“我配不上你。”时颜低下头小声说,“我什么都没有,什么也不能给你,还要通过你的关系给奶奶找肾,,源。”
“没有的事。我们颜颜最优秀了,是S大的高材生,每个学期都拿奖学金,写的论文也得了好多奖。而我只是一个在美国大学混到文凭不学无术之人。颜颜,是我高攀了你。”
“不是,”时颜握紧他的手,摇头否定,“穆青你很好,很优秀。我,我很喜欢。”
“那就什么都不要想,陪我出席婚礼,我想把你介绍给我的家人和朋友。以前是不确定你对我的感情,怕你难堪才一直没有任何安排。”时颜难得对他说情话,穆青偏头温顺的用脸摩挲他的手掌,“而且,我们虽然在一起才半年,我喜欢你已经超过一年了呢。”
“有,有这么久吗?我怎么不知道?”时颜惊讶问,虽然心里多少知道当初他与学校辅导员联合逼迫他,利用奶奶的病迫使他妥协,这些都是得到他的借口,但是真的没想到他喜欢他这么久了。
“总之呢,我对你的喜欢肯定超过你的想象,颜颜。”穆青半跪在他面前,用虔诚的眼神看着他,“我爱你。”
时颜被他看得心跳加速,脸红的抱住他,“不许这么撩我,会把我吓到的。”
穆青笑,把他从椅子上抱起来,“你去沙发上玩,等我洗好碗我们下楼去散步。”
平日里工作忙,时颜又刻苦,他们少有这样闲暇的时候。
“我觉得,我们像一起生活了很多年的老夫妻,穆青,你会不会觉得这样的生活无趣?”
见过了酒吧的灯红酒绿醉生梦死,时颜知道他们这个年龄段的有钱人是怎么生活的,与这些人相比,穆青就像遵守着什么清规戒律一般守着他过日子,时颜不知道这样的生活是否是他想要的。
穆青把他放在沙发上,反问:“你呢,会觉得这样的生活无趣吗?需要我们偶尔去酒吧寻求刺激?”
时颜摇头,“不要。我有你就够了。穆青,你到底是什么时候喜欢上我的啊?”
“我应该不是你的初恋吧?你的初恋是什么样的?为什么会喜欢我?”
接连三个死亡命题,让穆青苦恼片刻后果断起身,“我去洗碗。”
时颜看着他匆匆离去的背影,趴在沙发靠背上笑得得意。
下楼去散了半个多小时的步回来,时颜和穆青同时到各自的书房学习和工作。
对时颜布置自己的书房,穆青最开始是有些抱怨的,不过看他慢慢放下戒心,一点一点像燕子筑巢一样在这个家建筑起属于自己的空间,心中那点浮浮沉沉的不确定和隐痛终究得到平复。
他的颜颜正在以自己都没有察觉的方式回应他的感情。
到书房放下手机,打开电脑,正准备开始学习,手机突然亮起来,拿过来看。
是陆荆阳打过来的。
和陆荆阳,并不算彻底断绝来往,陆晚俞有很多事还需要他这个监护人出面处理。
接起电话,那头好半天没声音,时颜叫了两声,“陆先生?”
“陆先生?”
“沙沙——”
那边似乎信号不好,电话里有很强的电流声,或者海浪的声音?
不是很确定,时颜又叫了一声,“陆先生,您打我电话有什么事?”
对方叹息一声,哀哀的叫了一声,“时颜——”
时颜松了一口气,陆荆阳一直不说话,害得他都跟着紧张起来,问:“陆先生有事?”
“时颜,我这一生,长到快四十岁,你是唯一让我动过心的人。”陆荆阳的声音沙哑粗粝,带着某种歇斯底里后的颓丧。
“陆先生,我只是一个普通人。”时颜实在不知道自己哪个特质吸引了他。
“是啊,你是普通人。”陆荆阳低笑了两声,“我也是普通人。可惜我生君未生,君生我已老。每每看到你,总让我扼腕,为何不让我早些遇到你,为何不让我在未彻底被社会污染之前遇到你。”
“我知道,你嫌我脏。我也知道自己脏。可是,大抵越是黑暗的东西,越是容易被干净的东西吸引。”
时颜安静的听着,没有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