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熙淡眸微凝,看着那冒着热气的姜茶,迟迟没有伸手去接。/p
段凡剑眉轻蹙,视线滑过他放在膝上的手,白净的手背不知何时多了几道小口子。/p
猩红的血迹已经干涸了,映着他白皙的肤色,格外刺眼。/p
他脸色倏地一变,“你手怎么了?”/p
躲开他的手,蓝熙扯了扯衣袖,把受伤的手藏进宽松的衣袖里。/p
他垂着眉眼,云淡风轻地道,“小擦伤,不碍事。”/p
段凡的手僵在空中,削薄的唇紧抿,极力克制自己的情绪。/p
半响,他施施然地收回手,把姜茶递了过去,“师母亲自熬的,不喝吗?”/p
沉稳的声线,藏着他罕见的耐心和温柔。/p
“那不喝就凉了,我还要和师母交差呢。”/p
蓝熙伸出手,点点温度从手里的瓶盖传来,驱走他指尖的冰凉。/p
“谢谢。”/p
疏离的语气,宛若一道屏障横在他们两人之间。/p
察觉了他的生分,段凡青白了脸色,眼底深处滑过一丝受伤。/p
他默了声,感觉浑身力气被抽走了。/p
捂在保温瓶的姜茶烫得紧,蓝熙小口喝着。/p
还是记忆中熟悉的味道,以前每逢冬天,师母就会经常熬姜茶给他们几人喝,尤其是他和七七喝的次数最多。/p
一小杯入肚,整个胃都温暖起来了。/p
看着蹲在他面前的人一直不动,蓝熙心底五味杂陈。/p
不等他说话,段凡先一步开口,“窗户开得这么大,躲在这里不冷吗?”/p
看见他苍白的脸,冷硬的语气溃不成军,他轻声道,“出来好不好?”/p
殊不知,他越是这般,蓝熙心底的愧疚就更添了一丝。/p
把瓶盖递还给他,他点了下头,“你蹲在这,我怎么出去?”/p
闻言,段凡当即起身,掀开窗帘,帮着推轮椅。/p
他问,“我去开灯?”/p
蓝熙摇头,“这样挺好。”/p
至少在黑暗中,他的狼狈不会被他全部看到。/p
几不可闻的叹气声落在他的耳畔,蓝熙眸光微黯,只当没有听到。/p
段凡拧好保温瓶,随手放在他的化妆桌上。/p
紧接着,他拉了张椅子,往上一坐,大长腿随意交叠着。/p
黑暗中,两人沉默无声。/p
若不是轻轻的呼吸声,或许会以为这个房间里没有人在。/p
过了一会,段凡先沉不住气了。/p
“那场戏能不能不要拍?”/p
他不管他到底在盘算着什么计划,但是就算要为夜七讨回一个公道,也不该拿他自己来开玩笑。/p
早已预料到他会说这话,蓝熙神情淡淡,凉如水色的唇抿成一条直线。/p
沉吟片刻,他吐出两字,“不能。”/p
剧本是他亲手写的,不仅是为了七七,也为了他自己。/p
如果有一天他不在了,还能留下点东西,至少能证明他来过这个世界。/p
段凡恼了,不懂他的固执,“你明知道你的身体状况,却还是要……”/p
触及他手上的伤口,他压下怒意,语气颇为无奈,“蓝熙,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任性了?”/p
从小到大,他都是他们几人中脾气最好的,最温和的,从不会像这般一意孤行。/p
蓝熙不语,他怕再不任性,他就没有时间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