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忆阑终于耐心告罄,他正准备发火,风袖却突然扑进他怀里,闷声道:“你喜欢我好不好?”
荆忆阑被他这没头没尾的一句话弄了个措手不及,都不记得要赶他了。
“我为什么要喜欢你?”他疑惑道。
“我跟他们做了,他们就会喜欢我。你跟我做好不好,然后喜欢我。”他仰着头,直看到荆忆阑眸子里,“冷风盈喜欢聂如咎,聂如咎喜欢冷风盈,唯独我一个没人喜欢……”
荆忆阑下意识问道:“他们是谁?”
问完他就回过神来,猜到是那青楼里的嫖客。他脸色顿时青一阵白一阵的,精彩得很。
风袖依旧拼了命似地依靠在他怀里,他的身体微微发着抖,对未来的恐惧让他无法冷静。
“你有没有人喜欢,跟我半点关系都没有。”荆忆阑懒得再跟他废话,直接便提起他来,将他捉到外头,将麻绳的另一端栓在马车上。
“你既然欲火焚身,便在外头好好冷静下吧。”荆忆阑将他抛在外头,便进了马车。
风袖身上就穿着件单薄的寝衣,风一吹,便冻得他打了个喷嚏。
雪月冲着他打了个响鼻,也很快调转马头,不再看他。
风袖看看那车帘,再看看自己手上的麻绳。他知道,天一亮,自己就要到盛京了。他不想被取掉眼睛,他不想瞎。
荆忆阑躺下之后,想着那绳子够长,若是那小倌冷了,应当也会自己跑进马车里来。他心情一放松,便又睡了过去。
第二日晨光洒落的时候,荆忆阑也醒了过来。
他每日作息十分规律,寅卯交替之时便是他晨起的时候。
他往旁边一看,见风袖的被褥依旧如昨天一样,心中疑惑。他穿好衣服走出马车,外头已不见了风袖的身影,只有一截被咬断的绳子。
荆忆阑心下一惊,连忙将雪月放出来,骑着它去找。
他虽不知道风袖是往哪个方向跑的,但雪月极通人性,带着他奔驰了一个多时辰,便已将人找到。
风袖虽然跑了一夜,但他到底只有两条腿,比不过这匹日行千里的良驹。
风袖看到他过来,还想往山里躲。荆忆阑眼疾手快,从雪月身上翻身而起,几个起落间便窜到风袖眼前,将他一把抓住。
风袖挣脱不开,被他强按住。
他红着眼,竟直接在荆忆阑面前跪了下来。
荆忆阑几时受过这种跪拜,登时往后退了一步,惊讶不已地看着他。
“放过我吧,求求你。”风袖道。
他虽没哭,却也是一脸悲怆,活像他要被带去的不是盛京,而是断头台。
见荆忆阑没有说话,他又抬起头来,看着他,说:“只有我才行吗,其他人不可以吗?我什么都没有了,我不想变成瞎子,你可不可以发发慈悲,放了我。我再也不会出现,你可以当我死了,聂如咎也可以当我死了,好不好?”
他红着眼睛,姿态卑微,像被逼到极致,又想是垂死挣扎。
荆忆阑的心微微软了一下,但最后他还是道:“我答应过聂如咎,要将你带到盛京。我不能违背我的诺言。”
风袖听了他这句话,终于颓然地倒了下去。
荆忆阑硬下心肠,点了他的xue道,将他扛到肩上,又放到雪月身上。
后来他便再也没有解开过他的xue道,只是会隔一段时间给他喂一些水。风袖像是死了一样任由他摆弄,一双眼睛里空落落的,一句话都不说。
他这边还在赶路,那边的聂如咎已先他一步回了盛京。
冷风盈近来气色好了很多,聂如咎进院子的时候他正在那里为灌木剪枝。
聂如咎见状,连忙快步过去,将那剪刀从他手里夺了。
“你这是做什么,要是剪着手了怎么办。”他愠怒道。
冷风盈听见他的声音,转向他的方向,笑道:“我一个人窝在房间里,都快要闷出病来了。正好负责打扫的小丫头说灌木疯长,我便拿了剪子过来,想修建一下。”
“简直胡闹。”聂如咎说,“这些事情交给园丁就好,你凑什么热闹,若是剪着了手,我看你怎么办。”
“好好好,你别数落我了,我错了还不成嘛。”他说完,又道,“你怎么现在回来了,不是跟你母亲去南岳礼佛了么?”
“我放心不下你,便赶紧回来了。”聂如咎道。
“你啊,我又不是小孩子了,哪有什么放心不下的。”冷风盈唇边勾起一丝温柔笑意,对他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