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针对的,自然是沈录收集到的拐卖证据了,即那份尤泳与人贩集团签订的“购买合同”。
法官不置可否,示意公诉方继续说下去。
对方得此小胜,难免自喜,接着道:“另外,对方律师主张被告有精神方面的疾病,行为无法自控。”
“从视频画面来看,被告当时确实有一小段时间的情绪波动,持续时长为四分三十七秒,但之后便平静下去。”
“偕同尤泳跳海时,被告苏连瑾面色平静,眼神正常,举止也很有条理——先是借拥抱的动作,降低尤泳的警戒心;接着掏出提前准备好的渔绳,对尤泳实施捆缚动作;最后再拉着死者跳海。”
“这么精心设计的作案手法,完全是蓄意谋杀!”
“我方认为,被告苏连瑾在作案时,精神正常,绝对不是处于病发状态。”
对方义正词严地说完,坐下去后,多了一份运筹帷幄的笃定。
谈吟洲却在某个瞬间,抓住了对方辩词里的漏洞:“原告方认为苏连瑾在作案时,并非处于病发状态,那是否代表——原告方其实也认同苏连瑾的确有着精神方面的疾病史?”
“即,原告方对苏连瑾精神检测报告的真实性,已经不再质疑。”
……
双方你来我往多个回合,这个牵扯众多的案子,一直到下午四点才结束。
过程十足的不容易,结果倒还算如意——按照《中华人民共和国刑法》第15条规定:精神病人在不能辨认或者不能控制自己行为的时候,造成危害结果的不负刑事责任。
苏连瑾被当庭释放。
跳海一案,至此终结。
只是遗憾,有些伤害是终身的阴影,难以挥去。
但恰如姜灵当初在渔船上对她说的——只要活着,一切都可以从头开始。
那些伤害、那些阴影,在爱与温暖的浸泡里,也终将消失殆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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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录将苏连瑾扶过来,交托给沈之铭之后,便径直出去了。
脸上不动声色、一派平静,步履却轻盈如飞。
沈之铭自然清楚他那样急匆匆跑出去的原因,无声笑笑,觉得这样的结局还算不错,也就随他去了。
苏连瑾已经知道自己被沈家收养的事,在谈吟洲的温声提醒下,叫人、行礼。
沈之铭见她知书达理,又有着求生的勇气,便对这个孩子更加欣赏。
他从公文包里掏出几样东西,递到她手上:“镯子是你奶奶的嫁妆,几十年历史了,托我转交给你。玉佩是你谢妈妈送的,希望能护佑你平安,今后无灾无难。”
“她们都觉得,你在摆脱了过去,又经历了法律的审判以后,便从此是一个真正的自由人。”
“从这里开始,你将真正地重生——所以她们非要我将东西带过来,让你在这里戴上,然后堂堂正正走进沈家的大门。”
沈之铭想笑:“她们每天闲得没事干,就爱搞这种仪式感的东西。”
苏连瑾却没笑,也不接,哑着嗓子道:“沈叔叔,我……”
“怎么,觉得东西不值钱,看不上?”沈之铭开起玩笑,又掏出一个极厚的红包,“这个倒是值钱,我给的——俗是俗了点,但也不可或缺嘛,对吧。”
”我……”苏连瑾说不下去了,有些羞于启齿的意味,最后急得哭起来,“我有病……精神病……”
“谁没病?”沈之铭不以为意,又将东西全放进她手里。
他笑了笑,语气却认真:“在普通人眼里,精神病患者有病;但在精神病患者眼里,普通人是不是也有病呢?”
“所以,没什么病不病的,大家只是思想不在一处罢了。”
“况且——”
况且,只要我们不自弃,就没有什么不会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