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色的房间,白色的被褥。身穿白大褂的中年医者带着慈和的笑容走过来,开始为我检查身体。
“伤口愈合得七七八八,明天就可以拆掉绷带了。抗生素停掉吧,这家伙的体质像个怪物一样,已经用不到那种东西了......"
他看起来是一名严谨的医者,下达医嘱的时候一丝不苟。身边的小助理一边在病历本上飞速记录,一边不住点头。
“我没有诊疗费可以付给你。”我打断了医生的话,声音的嘶哑程度连我自己都大吃一惊。
医者原本在侧着头和小助理说着什么,此时停下话语,和小助理齐齐扭头看向我。
“这倒是没什么关系,”他推了推鼻梁上那副款式老土的方框眼镜,随手递给我一杯温水,“诊疗费的话,已经有人垫付过了。”
......
次日,我身上的绷带被拆了下来。医生的助理端起装满了绷带的木盆走出病房之后,还贴心地为我关上了门。
我目送他离开房间,直到门板阻隔了视线才收回目光,赤,裸着上半身走进浴室里,打量起镜子里的青年。
身上的伤疤新旧交叠,新增的那些还带着些粉色,有些年份的则已经渐渐变浅了。倒是脸上多了三道平行的疤痕。
那疤痕从额头的右上角开始,划过右眼和鼻梁,最后停留在下巴左侧。
所幸右眼的视力没有受损,毁容倒是十分彻底。
我原本长了一张娃娃脸,二十多岁了看起来像是个十几岁的孩子,看起来相当无害。占了这张脸的便宜,同伴们总会不自觉地多照顾我几分。如今多了道伤疤,原本柔和的气质被破坏得一干二净,倒是显出几分狰狞来。
容貌上的变化我已经不太在意,真正让我不爽的还是.....视线落在左胸那块巨大的宛如烫伤的疤痕上。那里已经长出了粉红色的新肉,而原本应该在那里的、标志着白胡子海贼团的文身,却消失了。
在那一瞬,镜子里的青年眼球里爬满了血丝。
我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脑海里回想着从医生的助手那里打探来的情报。
海圆历1510年,东海风车村。
我居然回到了13年前。
当天上午我就出了院,拿着医生提供的地址,找到村子里唯一的小酒馆门前。
来得好像不太是时候。
不,说不定正是时候。
一个瘦高的男人腰间挎着把刀,脸上带着狞笑,正单手扶着门板回头放狠话。他一边回头说着嘲笑的话语,又向前走了两步,刚好撞在我的身上。
跟在他身后的小弟里有人看到了我,开口想要说什么,不过还没来得及发出声音,男人已经因为这突如其来的撞击而失去平衡,接连后退两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空气突然死寂。
原本跟在他身后耀武扬威的小弟们,此时一个个安静如鸡,大气也不敢出。
我错开两步,绕过坐在地上的男人,信步走进酒馆里,直直看向柜台后的年轻女人。
“是玛琪诺小姐吗?”
女人似乎还未从刚才的震惊中回过神来,她站在原地,愣愣的点了点头,看起来有些不知所措:“是我没错。”
“喂,混蛋小子,你知道你撞得是什么人吗?”地上的男人似乎对我的无视十分不满,他将佩刀抵在我的脖颈上,额角青筋暴跳,光是听声音已经能感受到他的暴怒。
我伸出手指,轻轻捏住快要切进脖子里的刀锋,将它推开一些,继续对柜台后的女人说道:“听医生说是你在海边救下了我,因此特地来拜访。看起来是遇到了些小麻烦......”
“混蛋......”身后的家伙似乎已经失去了理智,手上传来的刀刃的力道加重了些许,不过他很快就意外地发现,自己的刀锋已经无法前进分毫。
他又试图将佩刀抽出,可无论朝哪个方向用力,刀锋都一动不动。
“你这家伙赶紧松手!”
“竟敢对日熊大哥无礼!”
山贼的小弟提刀砍过来,嘴里喊着各种各样的脏话,造成的音效仿佛是有一千个苍蝇在耳边嗡鸣。突如其来的聒噪令我原本就很不明朗的心情更加阴沉。
“好吵。”
收拾这群喽啰只需要一瞬,我干脆利落地将他们丢出了小酒馆。
一脚踩在为首之人的脸上,随之蹍了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