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紫眸光迷离若烟霞,完全丧失了反抗的能力,忍不住呜咽一声,又不敢放声呻吟,只能咬着慕容珩的肩,浑身骨头都似乎被抽尽了,像是波浪起伏中一根柔软的水草,只随着他的动作沉沉沉浮浮。
福叔从前面的位置回头,盯着马车的车轱辘看了半响,之间马车的车厢上下左右一下一下明显地摇晃着,他以为自己眼花了,过了一会再看,车厢还在有节奏地上下震动着,不由心头一跳,赶忙拉住缰绳,把马车停了下来。
他跳下座位,走到车厢的窗口下,慎重地回禀道:“大少爷,车轱辘好像不好使,一直都在左右摇晃着,要不要找个地方去修一修。”
车内依稀有人在吃吃低笑,马上又停止了。
慕容珩把沐紫压在怀里,捂着她的嘴,波澜不惊道:“我看不必了,也许是长久不用了,过一会兴许就好了。”
福叔遵命,重新回去赶车,心中不免感叹:“幸亏大少爷回来了,不然都不知道园子里这么多东西不好使,椅子也坏了,车轱辘也歪了…木头的东西时间长了就不牢靠,不知道大少爷卧室里那张床会不会也有问题,赶明儿都要叫人来看看…”
他们抵达若柒山的时候日光正好,天空湛蓝,半山的桃花灼然如霞。
沐紫站在桃树下唇红若樱,眉目沾情,娇艳的容色竟生生压下了身后的桃花,她抬头正望见慕容珩似笑非笑的得意神情,狠狠地剜了他一眼。
一百四十。思念的重量
一声响彻天地的炮响从城门传来;奉军如潮水般涌进城来…
一日后,奉军的主力已完全控制了整个沧州的局势;并兵分几路从东南西三个方向以迅雷之势攻占了沧州附近的五座城池;吴督军带领阜军残部向西北方逃去。
至此;奉军已经占领了全国绝大部分的土地,陆洵在沧州城下宣布大赦天下;并颁布一系列减税安民政策,江南江北万民雀跃,众望所归齐赞陆帅。
次日;沧州城门洞开;万千民众夹道欢迎奉军进城。
陆洵一骑白马当先;戎装飒飒,在万众景仰和称颂中徐徐而行,戴黑手套的手轻执缰绳,威严的目光略带笑意缓缓扫过街道两旁,眉宇间尽是权倾天下后的意气风发和矜贵持稳的王者风范——
一阵刺耳的爆竹驱散梦中稠密的浓黑,沐紫猝然睁开眼来。
“醒了,醒了!”耳边传来惊喜的声音。她茫然地转过头去,只见床边立着两个锦衣的丫鬟,正欣喜地望着她。
“这是什么地方?”沐紫从床上坐起,问道。
一个丫鬟掩嘴笑道,“这是少帅府啊!”
“这里是沧州?”沐紫惊道。
“对啊,是少帅在沧州的新府邸,原来阜军的督军府啊!”另一个小丫鬟答道。
沐紫神情有些木然,沉默了一会;忽而下床一就要往外走。
两个丫鬟忙上前阻拦,“夫人你要去哪里?”
沐紫侧目,厉声道,“你方才叫谁夫人?”
两个丫鬟一吓,忙低下头去,嗫喏道:“是…吴副官说…您是少帅夫人…让我们前来服侍…我们也是新来的…。”
“我不是什么少帅夫人,你们叫错人了。”沐紫冷冷道;说罢便向外走去。
两个丫鬟拉也不是拦也不是,急得手足无措,正在这时,吴副官从院门处走进来。
“您要去哪里?”他不动声色地挡在沐紫面前,恭敬地问道。
沐紫并不答话,面无表情地绕过他,吴副官转身拦住她的去路,“少帅命下官负责您的安全…”
“让开!”沐紫寒声道,怒目望着他。
前院传来一阵阵喜庆的鼓乐管弦和渐次响起的人声;院子里所有人不由转头向前厅方向看去。
吴副官道:“少帅正在前厅接见沧州工商界人士的拜贺,让夫人等他会客完毕一起用餐。”
沐紫扯了扯嘴角,讥诮道:“只怕你漏说了两个字,我丈夫姓慕容。”言罢,转身便要走。
吴副官挡在她面前执意不让,沐紫眼中寒光凛冽,狠狠道:“你若再敢阻拦,我就一头撞死在这里。”
吴副官一惊,停住了脚步,她从他身边走过,刚出了院门,因走得太快差点撞到一个穿制服的年轻军官身上。
沐紫抬起头,眼中的诧异逐渐被嘴角凉薄的笑容代替。
李袀穿着马靴,一身笔挺的奉军制服,站在她的面前,再也不是那个流落街头遭人暴打的可怜男孩,他目光复杂地望着沐紫,并没有说话。
沐紫淡淡道:“钧弟,我是该恭喜你投靠奉军成功呢,还是要感谢你代替少帅陪伴我这几年呢?”
“姐姐…”李袀面色一僵,动了动嘴皮,却没有说下去,他挥了挥手,吴副官和丫鬟们都逐一退下。
沐紫心中冷笑看来还不是个小官。
李袀停顿了片刻,终于开口了,“姐姐,对不起,是我骗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