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如烟忽得抬起头，眼神无波无澜，默默地盯住她:“你从前对我百般怨恨，无顾陷害，如今说这些，是真心为了我好？”/p
话到尾处，竟听出一丝笑意，不知是笑她可笑，还是笑自己不再天真。/p
姜宿雨被那笑刺激的心里难受，脑子一冲动就想对她破口大骂，话都到了嘴边，又生生忍住了，诚恳道:“当然，姐姐对你最好了。”/p
对她最好，所以捅出她和谢柯的情意，让两人分隔两地，不能见面，也确实对她最好，听说她有了孩子，第一时间来劝她把孩子打掉。/p
姜宿雨啊，就是这样一个不长脑子，且心狠手辣的人。/p
可更愚蠢的却是她，明知道那是试探，是刺激，心底还是被说动，夜晚躺在床上睡不着，竟拿起刀子，偷偷隔了碗。/p
姜月繁得知消息时匆匆赶来，柳如烟以为她会生气，会质问她为何自杀。/p
她想到所有人都会来嘲笑她的懦弱，笑她连活下去的勇气都没有。/p
她想的遍体发寒，直到一件温热的衣服披在她身上。/p
姜月繁陪着她坐在冰凉的地板上，两人一起透过窗户看天上的残月。/p
夜晚加上寒冷，总让人更加寂寞，柳如烟拢紧了身上的衣服，听到身旁的人缓缓开口，她的声音如同月色一般清冷却带着柔和，其中糅杂着安抚人心的力量。/p
“你给孩子取名字了吗？”/p
姜月繁这样问她。/p
柳如烟一怔，又听她道:“想过他是男孩还是女孩？要给他做多少衣服和玩具，今后要请什么样的先生为他授课，教他做一个顶天立地的人？”/p
柳如烟默默听着，眼泪瞬间洒满脸颊。/p
她不爱琴怀玉，所以对这个孩子的到来丝毫没有感到喜悦，心里有的只是迷茫和对未来的惶恐。/p
姜月繁简简单单的几个问话，让她终于有了实感，知道自己已经是一个母亲了。/p
母亲就要有担当，不能只顾自己，孩子是无辜的，不能成为她无能的泄愤之物。/p
她哑着嗓子，抖着声音轻轻道:“如果我同意交换，会换来什么？”/p
“换来整个川泽国黎明百姓的性命。”姜月繁的目光很静，里面淌着星光:“即便他们不知道是你换来的，即便他们不会亲口对你言谢，可做过的事不会撒谎，我们这些知道的人，会一心一意的感激你，那些不知道你的人，也会在心里默默念着你，为你祈福，祝你万寿无疆。”/p
柳如烟的心脏狠狠颤了一下，从没有人对她说过这种话，她听的最多的，是女子这辈子都要依附于男子，为他们生，为他们死。/p
她们不求回报，默默无闻，从不敢想自己这辈子能得到一句，万寿无疆。/p
那是皇帝才能拥有的福禄。/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