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需要缝合。”
沈画说，“这里末梢神经比较丰富，缝合起来会很痛。”
男子：“不能……不能打麻药吗？”
沈画：“都是一针，何必呢。”
两分钟后……
男子一声痛呼，响彻诊室，随即又像被掐住脖子一般，彻底安静下来。
沈画看着疼得满头汗男人，在缝合处打结，收工。
“这两天注意饮食清淡，不可憋尿，这个药膏每天涂两三次，注意一定要涂，防止bao皮出现粘连感染。”
沈画说，“每天洗完澡可以用淡盐水泡一下，冲洗，保持清洁，不然伤口感染话，说不得就得切除一部分了。”
年轻男子瞬间抖了一下：“……知道了！”
沈画点头，脱下橡胶手套往外走，“记得去挂号，拿这张缴费单过去，付完钱你就可以走人了。”
沈画说完，出了诊室，回办公室把这个病例给输入电脑。
医院电脑系统慢得让人想疯。
牛彤外面估计忙完了，跑进来，笑嘻嘻地问：“沈医生，萝卜丁还是ac？”
沈画：“嗯？”
牛彤眼神古怪：“沈医生，你不涂口红吗？虽然我们全天戴口罩，可总有不戴时候呀，涂个口红显气色。萝卜丁和ac也算有代表性两个牌子了吧，萝卜丁贵买不起就算了，ac还是用得起呀。哦，当然，沈医生你不需要口红提气色。”
沈画：“……所以？”
牛彤眨眼：“刚才那小帅哥声音超好听啊沈医生，我还想着追追看，可他要是ac男，我也只好忍痛放弃了，尺寸不合莫得x福呀。”
沈画无语地看着牛彤。
亏她刚才还认真思考了一下什么是ac男，以为指是只愿意给女朋友买相对平价ac口红男人吗？那萝卜丁男就是指比较愿意为女朋友花钱那种咯。
可当尺寸二字一出来，沈画秒懂。
想想ac和萝卜丁大小和形状……
沈画无语地看着牛彤：“研究表明，技巧不到女性就很难获取x福，管你是ac还是萝卜丁，就算是杏鲍菇都不成。”
“那我也不愿意要ac男呀。”
沈画头疼：“行了吧你，护士长说过一百遍叫你别背后议论病人，你就不听，吃亏就知道了。先出去，我把病例写完。”
“沈医生你是在嫉妒我有性生活吧，哎，其实自从上次分手，我也已经旱很久了啊……”牛彤一边叹气一边往外走。
办公室外走廊上。
某年轻黑衣小哥原本是打算过来再问一下医生，能不能给他开点止疼药，或者他需不需要吃点消炎药什么，结果刚走过来，就听到了什么ac男！
靠，现在女医生女护士都这么……这么大胆吗？
ac男！
她全家都ac男！！
黑衣小哥那隐藏在墨镜和口罩之下帅脸，已经被气得完全扭曲，愤怒地转身就走，手里缴费单也忘了。
沈画病例还没写完，牛彤就又飞快地跑了进来。
“沈医生，刚才ac男没缴费就跑了！”
牛彤气哄哄地说，“什么人啊，没钱来看什么病，自己在家拿胶布贴住不就成了！烦人，他逃了单，挂号费就不说了，耗材费还得咱们垫，科室还要记录，月底要扣奖金。啊啊啊真讨厌，连这点儿费都逃男人，ac都不配，只配叫小样！小样！”
沈画头疼。
她揉了揉眉心，跟牛彤说：“我再重开个缴费单，你帮拿去缴费。”
“凭什么啊沈医生，逃费又不是你一个人事。”
“不是，我……认识他，我帮他交吧。”沈画道。
牛彤：“哦，熟人啊。”
沈画没多说什么。
她也是在刚才看到他腰部疤痕时，忽然想起来。
程浙。
曹佳姑家表弟。
她大三时经曹佳介绍，给他当过家教。
程浙腰部那个伤口，是在跟他父亲争执时候，被家里一个金属工艺品扎到，伤口很深，流了不少血，即便后来长好，疤痕也留下来了。
而程浙和他父亲冲突，也跟她有那么一丁点儿关系。
当初给程浙补习时，他家长说他特别叛逆，沈画早有心理准备，好管孩子人家也不会给那么多家教费。
真正开始补习，沈画发现程浙很聪明，他学习能力很强，可就是厌恶，不想学，而且他对女性好像特别排斥。
后来一次偶然之间，她发现程浙秘密，程浙在跟一个男人谈恋爱，那男人三十来岁，是他学校体育老师。
当时程浙初三，才14岁，跟沈画上大学年纪差不多，且不说恋爱对象性别，只年龄和身份都是个大问题。
可沈画也知道，这么劝阻肯定是不成，本来就叛逆少年，又在热恋中，你越劝可能结果越坏。
但要她就那么冷眼旁观，她也做不到。
虽然她家教费用里没有包括恋爱指导，她也真不懂什么恋爱指导，但看一个成年男老师哄骗自己未成年学生，她就恶心透顶！
沈画旁敲侧击地举了几个例子，可程浙完全没有反应。热恋中人都这样，根本不会把自己恋人往坏处想。
沈画没办法，在观察了程浙父母之后，还是偷偷地把事情告诉了程浙父亲。因为程浙母亲脾气，她一说，他母亲肯定会火冒三丈，立刻就去学校找那个老师对峙。
这样处理话，程浙就毁了。
程浙父亲性格比较沉稳，掌管着一个公司，言谈举止中也表现出对儿子极大关心和期待。
比如程浙在她上课时候，给父亲打电话说累了，想去打排球，他父亲会停下会议，仔细询问两句，并且给安排好场地，还叮嘱程浙带小沈老师一起去玩玩，也可以叫点朋友去。
而程浙母亲，一看到学习时间儿子和家教竟然跑出去玩，劈头盖脸就是一顿骂，舍不得骂儿子，就骂沈画骗钱。无论程浙怎么解释，曹女士都不听，当着程浙一堆同学面，骂得很是难听。
类似事件有很多，不能说曹女士不爱儿子，只能说她脾气性格，当不来一个程浙想要妈妈。
沈画也是深思熟虑之后，才选择把事情告诉程浙父亲。
毕竟她那时候也还不到18周岁，也只是程浙家教，她要怎么管都有些逾距，万一其中出了点什么问题，她也负不起责。
事情告诉程浙父亲后，程父果然很震惊，也很痛心。但他还是冷静下来，仔仔细细地询问沈画，跟她商量怎么办，还请她帮忙，不能用太过强硬手段，14岁少年，自尊心经不起摧毁。况且同性恋，传出去对程浙影响也不好。
程父很快就把那个男老师情况调查得一清二楚。
那个男老师长得高大帅气，早就结婚了，夫妻俩还生了一个可爱女儿。男老师家境一般，但他妻子家境很好，是家中独女，光海市房子就有3套，家底至少数千万。
在所有人看来，男老师对妻子都非常好，带孩子做家务从不说委屈，俩人特别恩爱，都说他妻子找到了个好老公，这样体贴入微好男人如今可不多见。
但程父调查结果显示，那个男老师经常出入gay吧，至少有3个固定情人，他会很谨慎地在酒店开房。
程父雇人想办法接近男老师老婆，了解到夫妻两人关系并不如表面那么亲密，她老婆有时候会跟人倒苦水，说老公在外面、在人前表现得都特别好，就是一回到家就很冷漠，不肯拥抱她亲吻她，两人已经有好多年没同床过，她有时候主动，他还会说她发骚。
她很苦恼，搞不懂是怎么回事。
也是个可怜女人。
程父在得到这些消息之后，就约见了那个女人。
乍一听闻，那女人根本不信。
可当证据摆在她面前，也由不得她不信。
她冷静过后，给老公下了最后通牒，要么好好回家当个家里家外好老公，要么就净身出户，跟他男朋友们滚。
当然了，她也不介意把他丰功伟绩，在他老家宣传一遍。
男老师妥协了。
别床伴都好说，本来就是各取所需关系。唯一不好处理就是学生程浙。
女人也答应过程父，会按照他要求，让男老师处理程浙问题。处理好了，以后各不相干，处理不好，程父也不是吃素，动了他最疼爱儿子，他不介意用非常手段。
于是，程浙被男老师分手了。
程浙不信。
男老师和妻子就邀请程浙到他家去吃饭，亲眼看到他亲吻妻子女儿，一家人其乐融融。
程浙崩溃，终于放弃。
就在程浙快要走出情伤时，他发现了父亲和沈画做事。
他泼了沈画一身水，又去找父亲对峙，父子俩也大吵一架，摔东西砸东西等等，乱七八糟。
沈画一身水，又没有衣服换，程父叫她去拿浴巾先披着。
偏巧在这个时候，曹女士回来了。
一看沈画披着浴巾，再看父子俩扭打情况，曹女士顿时脑补出了各种狗血桥段，再加上沈画长相太好，一下子就勾起曹女士心中恐惧。
曹女士逼问是怎么回事。
程浙显然特别惧怕自己曾经和男老师谈恋爱事情被妈妈发现，而程父也知道妻子是什么人，这种事目前这样处理已经最好，叫妻子再闹腾出去，那对儿子伤害更大。
程父告诉曹女士，说程浙喜欢沈画，沈画不同意，就过来找他，让他劝程浙，程浙情绪激动，一时失控砸了东西。
偏巧，程浙先前跟男老师恋爱时，为了防止爸妈发现自己有问题，就把男老师昵称备注成了沈老师。
他每天都会删除一些过于暧昧聊天记录，保留一部分不是特别暧昧。
曹女士就这么看到了儿子和“家教”聊天记录，也信了儿子喜欢沈画这事儿。
曹女士当然也不可能同意，沈画比儿子大，那张脸长得一看就不安分，曹女士立刻辞退沈画。
沈画原以为事情就这样结束了。
可没想到不久后某一天，曹女士忽然找到她，一见面不由分说地就要扇她巴掌，沈画躲了过去，可压根儿不知道为什么。
曹女士情绪激动地说沈画勾引她老公和儿子。
沈画懒得跟她计较，直接打电话给程父，程父立刻跟她道歉，说是之前他们两人多次电话沟通程浙事，通话记录被曹女士给看到，就误会了。
程父让沈画把电话给曹女士，也不知道他怎么跟曹女士说，曹女士转身走了。
而程父也向她保证，以后绝对不会再出现这样事，还对她郑重道谢。
之后，程父给沈画送了几万块钱当做谢礼，被沈画全部退回去。
她只想离这家人远远。
后来听说程浙没上高中，直接出国了。
再后来，就到了现在。
从大三到现在，算算已经六七年过去。
刚才程浙肯定没认出她。
程浙全副武装，她也差不多，医生帽、大口罩、白大褂，再加上她如今眼神气势，早就跟程浙记忆中那个大学生家教截然不同。
若是认出她来，程浙恐怕打死都不会让她给他缝合。
这只是一段小插曲，沈画处理完就没放在心上，急诊病人开始增多，她得去忙。
上半夜稍微清闲，往往就意味着下半夜可能会很忙。
果然，凌晨一点多钟，120指挥中心通知说发生一起惨烈车祸，一辆渣土车为躲避电瓶车猛打方向，发生侧翻，正巧压在旁边一辆小轿车上，小轿车当场被压扁。
人送来医院已经没救了，医生也就起个宣布死亡时间作用。
除了这起车祸，还有个服安眠药自杀。
来了能怎么办？
洗胃。
但凡洗过胃，这辈子恐怕都不想再经历。
临到早上，又有个酒驾撞路灯杆，拒不配合交警检测，被扭送过来抽血。
看到一同跟着过来警察，沈画挑了挑眉。
这位是刑警队吧，前天郭主任被袭击，就是他负责现场指挥。
当时沈画用了点技巧“迷惑”了他一瞬，她才顺利扮演郭主任女儿去转移歹徒注意力。
沈画记得清楚，这位贺队长从一开始就坚定告诉狙击手，一有视野立刻开枪。不考虑别，只考虑人质。
一个小小酒驾肇事，犯不着出动这位刑侦大队长吧。
贺宗野显然猜出沈画在疑惑什么。
“上班正巧碰上。”贺宗野道，“顺便过来给伤口上点药，好像有点儿发炎。”
邓主任那边在忙，直接叫沈画：“小沈你去给贺队长检查一下。”
沈画点头，带贺宗野进了第三诊室。
贺宗野把上衣撩起来，背部有一道挺长口子：“昨晚出任务不小心挂，洗澡时候可能没注意，今早一看有点红。”
沈画：“伤口有些深，得缝针，不然很难长好，还会反复感染。”
贺宗野顿了顿：“缝吧。”
沈画开了麻药，让空闲护士带贺宗野去挂号缴费拿药。
贺宗野：“我自己去就行。”
护士笑着说：“没事我这会儿不忙，你不熟悉路。”
护士拿了贺宗野医疗卡，跑去缴费拿药了。
不多会儿，药就拿回来，里面有一小瓶局麻药。
沈画要给贺宗野伤口处打麻药。
贺宗野赶紧说：“一点小伤，不用打麻醉。”
沈画瞥了他一眼：“这伤还真不算小。不打麻醉你疼起来肌肉紧绷，影响缝合效果。你该不会是怕打针吧？”
她话音落下，麻醉针就扎了上去。
贺宗野抽了抽嘴角，终究还是没说什么。
等一分钟左右，沈画开始缝针。
但第一针下去，她就感觉不对。
贺宗野脊背绷很紧。
她皱眉：“放松。”
贺宗野没吭声，脊背稍微舒展了一下，等她第二针下去，他肌肉瞬间再次绷紧。
用于这种外伤缝合局麻药，起效是非常快，打上去几乎马上就起效了。
可是看贺宗野这样，好像不管用啊。
沈画狐疑：“你该不会对麻醉药过敏吧？刚才问过敏史你也没说啊。”
贺宗野慢慢地吸了口气：“不过敏。”
沈画稍微放松一点，不过敏就好，万一过敏问题就大了。
贺宗野深呼吸，又慢慢地吐气，额头冷汗直冒：“我对麻醉药物不敏感，耐受比较高。”
沈画眯了眯眼睛：“你这可不像是不敏感、耐受高问题，你这是压根儿就没用吧。”
贺宗野攥紧拳头：“从小体质就这样，没办法。所以我尽可能不受伤，一受伤……”
沈画：“你这种体质应该报告吧。万一出问题需要手术怎么办？无麻醉状态下手术，你害自己，也是在害医生。”
贺宗野：“局里知道。”
沈画点点头，不多说什么。
贺宗野又深呼吸几次，说道：“你动作快点，缝个针而已，我咬咬牙就过去了。”
沈画：“你以前都是这么过来？”
贺宗野不在意地说：“不然呢。当警察免不了磕磕碰碰受点伤，我这体质要给队里其他人知道，还不得把我当熊猫供着，麻烦……”
沈画笑了：“所以之前，你要是有类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