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而言之,会昌二年的这个春节,许老爷觉得自己人生简直到达了巅峰。/p
从前许多与他有仇的人,他甚至都极为大度,很看得开的与人和解了。/p
夜里还跑去找王氏谈心:“你说老二家的这头一个孩子,我来取名字怎样?”/p
年根底下大家多么忙啊!如今两个儿子都长大了,老大虽然和离,可老二眼看已经足够撑起家业,王氏的心境也发生了变化,不想理会许老爷,假装困了,不回答。/p
许老爷就自言自语:“唔,叫一泯怎样?”/p
王氏一下子睁开眼:“什么意思?”/p
许老爷:“一笑泯恩仇啊,我觉得如今我的心境简直就是透彻的出奇,唉,活到我这年纪,要有泯恩仇的大度才行啊。”/p
王氏恨不得翻身捶他一顿。/p
不过到底忍住了,语气微妙:“你真这么喜欢这个名字啊?”/p
许老爷:“那是,你不觉得很好听吗?意境也美。”/p
王氏心想,能一笑泯恩仇,而心中毫无芥蒂,那当然意境美,可谁能在受到伤害之后,心中不留一丝阴影的去原谅对方呢?就连诚哥儿,也不会真正打心底重新接纳那些从前笑话过他的亲戚或者家仆。/p
王氏回想一下诚哥儿的拒绝,自己内心是很高兴的,觉得诚哥儿到底没有傻到底。/p
也估计只有真正的傻子才能纯粹的一笑泯恩仇吧?反正她这种俗人是不能。/p
早年受过的伤害,被人指指点点的情景,她可一丝也没有忘记。/p
许老爷没听出老妻话里的讥讽,还用胳膊肘子捅了捅对方:“说话呀?我这不跟你商量吗?”/p
王氏:“既然老爷这么喜欢一笑泯恩仇,何不把自己的名字改成一泯?如此还省得再等上四个月。”/p
许老爷:“……”/p
老婆子的儿子如今大了,不把老子看在眼里了,嘤嘤嘤……/p
虽然心里这么嘟囔,但许老爷对许默没有什么不满。/p
许默这次回来,展现了他八面玲珑的交际才能,他没有那种咄咄逼人的口才,但就那么温和的一说,说出的话却能叫人感受到这话里的重量,没有人敢于小觑。/p
有过来试探的亲戚,往往在他面前还走不了一招,甚至有些人只是听别人提问,就自己打了退堂鼓。/p
许默从不无限制的满足别人。/p
他见客的时候就将宝臻也拎出来,一个在外间,一个在里间,他说话,她要抄写一些信件公文之类的,大多数都是乔长天命人送过来的,乔长天不喜欢整理这个,送来的东西太杂乱,需要许默整理清晰了,再叫人快马送进京去。/p
许默会先飞快的浏览一遍,然后把要抄写的重点标记出来,把这个抄写的“重”活交给宝臻来做。/p
宝臻不想做也不行,他会咬她的后颈,就像母猫叼住自己的猫崽子一样,区别在于他叼不起来,但会咬人。/p
乔宝臻觉得许默真是把他最坏的、最放肆的那一面都展现在她面前了,从前就这样,他在她面前,好像从来都不大掩饰自己的情绪。/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