噬骨的寒意肆意侵蚀着溪睿的每一寸皮肉,她觉得自己肺里的空气都变成了冰碴子,大脑因为缺氧出现了许多奇怪的幻影。
她想起小时候,在那家看似平和的孤儿院,零下十几度的冬夜里,有人往她的床上泼了满满一盆冰水。那时的她,大概是五岁,或者六岁。
深冬的夜晚,她为了不让自己被冻死,一个人离开宿舍,穿着单薄湿冷的睡衣,沿着孤儿院狭小的操场,跑了四个小时。院长发现她时,她耗完最后一丝意志力,让院长去查宿舍的监控。
往她床上泼水的三个人被院长狠狠责罚了一顿,七八岁的孩子,即便心里阴暗,也还没到敢与院长对抗的地步,溪睿也因此获得了些许安宁。
后来,她长大了一些,慢慢有了反抗的能力,她不再需要忍气吞声,不再需要求助院长,也能无声无息的给予反击。
再后来,整个孤儿院没人再敢欺负她……
想到这里,脑子稍微清醒了些,她忽然不甘心就这么死去。曾经吃过的那些苦,曾经经历过的那些黑暗,不能成为她生命的全部。她还没找到自己的亲生父母,还没来得及享受好不容易得来的舒适生活,她不应该就这样死去。
她努力维持着脑子里那一丝微不足道的清明,试图从完全麻木的身体里找到一点点关于这两股力量的蛛丝马迹。
然而,下一瞬,此前被寒冷完全压制下去的另一股力量又突然爆发出来,上一刻还僵硬麻木的身体,又沦陷于滔天烈焰中。
溪睿强忍着身体里透心噬骨的疼痛,撑着地面一点一点直起身体。
肆意穿梭在冰峰间的寒风,成为她起身的最大障碍。
她的身体每直起一分,她便要耗费多一分的意志来对抗看似微不足道的寒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