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那么一瞬间，祝游方觉得自己的脊背都有点发麻。
“……能。”好半晌，他才给出了自己的回答。
而在这期间，车身上的那些事物，没有对他们投以任何关注，更没有突然暴起，窜入车内大肆捕猎进食——无论从哪个方面来讲，这样的情况，都实在有些不正常。
尤其是在这极有可能，是某个求生游戏当中的某个关卡的情况下。
捡起刚才成功地起到了作用的手机，秦砚没有去理会屏幕上显示的，与自己第一次看的时候，没有任何变动的数字，直接打开歌曲播放的界面，将音量调到了最大——然后随手扔给了站在巴士车头前的人。
玻璃破碎的巨大声响与手机里的音乐声混在一起，震得人耳朵都有点发疼。秦砚只看了一眼那个带着一长串飞扑过来的怪物，朝着远离巴士的方向移动的人，就收回视线，弯腰探入没有了玻璃的阻挡的车头，抓住自己的手勉强能够够到的人，用力地往外拉。
玻璃并不规整的断口在对方的身上划出数道伤口，那个陡地明白过来了的少年也顾不上去在意，手脚并用地借着秦砚的力道，从车里爬了出来。
而其他人也终于意识到了外面两个人的用意，争先恐后地朝车头爬了过来。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个画面，比那些只有动物轮廓的东西，要更诡异惊悚得多。
扶着一个被脑门上磕出来的血，给糊满了半张脸的女学生在地上站稳，秦砚让最后才出来的老师清点了下人数，确定没有遗漏之后，才小声地说明起接下来其实根本算不上计划的计划。
放弃照明，保持安静——以最快的速度抵达隧道的另一头离开。
因为是所谓的“新手关卡”，所以只要在不被身后的怪物追上的情况下，朝着隧道的出口跑……就能很轻易地通关吗？
视线在不远处被啃食过后，毫不留情地丢弃的尸体上停留了片刻，落在了身前这些身上或多或少都挂了彩，但除了落在最后的老师之外，奇迹一般地没有哪个有受到影响行动的伤的人身上，秦砚微微眯起了双眼。
他倒不是怀疑祝游方之前的话，如果以一个游戏的角度去考虑的话，眼下所遭遇的各方面的难度，确实很适合一个被丢入陌生环境的“新人”——
“为什么要跑？”陡然打断了秦砚思路的声音带着由恐惧催生出来的怒气，有着高大身材的男生即便刻意压低了声音，嗓门显然也比一般人要大上许多，“——就不能让杜老师把那些东西都砍死吗？”
秦砚觉得，他似乎感受到了来自黑暗中的骚动。
“对、对啊……”一旁看起来有些瑟缩的女生怯怯地应和，“刚刚杜老师那么厉害……”
“要是有办法干掉的话，还是直接干掉更好吧？”
“而且你以为你是谁？还敢指挥我们？！”大抵是从车里出来之后，没有再看到什么具有威胁的东西，这些出于青春期的家伙底气也变得足了起来。
“张老师，你倒是说句话啊！”像是陡地被这句话唤回了神，那位张姓的女老师睁大了眼睛，转头看向说话的人，面上是尚未褪去的惊恐与恍惚。
亲眼看着在几秒之前，还在和自己交谈的人，惨死在面前对她造成的冲击显然不小。
“我、我觉得，”好一会儿，她才理解了落在耳中的对话一般，结结巴巴地开了口，“应该听、李岩同学的……”
那两个字，正是写在秦砚之前书包里学生证上的名字。
“不过是个——”大抵是之前就和他所扮演的这个角色，有着什么不愉快，最先开口的那个人明显对这个结果很是不满，连带着声音也不自觉地抬高了许多。
然而，这后面的话，应该永远都没有办法说完了。
看着那一口被咬断了半截脖子的人，秦砚伸手抹掉了溅在自己脸上的血，冷淡地开口：“你们可以叫得更大声一点。”
——紧接着，比不久前翻车时还要更加惨烈尖锐的叫声响起，震得整个隧道似乎都颤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