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相交友朋,各有亲疏远近,人人都有自己的道途,便是阮慈也不可能令所有人都走上合道之途,她早一批仆从,服侍的是未来道祖,可谓是莫大福缘,但这也只是让他们多留了许多血脉,陨落时修为比投入他人门下时更高而,对阮慈而言,是觉不到任何区别的。而这班旧友也各有各的造化命数,来总有一日化作道途中的一段回忆,亦无法强留。
若是成就道祖,那这孤寂亦是道祖的宿命,倘若心『性』无法承担,也就注定无法合道。阮慈思及此处,也不由略寂寥,暗想道,“此时别说恩师、容姐他们了,便是这些朋友,想到有一日要分离,我心中也十分不舍。若是有一日要和王胜遇她们作别,又该是何难过呢?其实此刻对我来说,道祖之位也比不上顺心随意重要,要是真有这一的话,我想我定强求,强求不成,再做计较。”
但她也知道,这些想法都是改变的,便同阮谦,两人修道之后便各一方,久而久之,情定是比从前要来得浅淡,这也不过是数百年而,倘若是数千年、数万年呢?人心之中,当真有永远不变的情?这世间,任何事都不断变化,倘若情却一成不变,这到底是值得称羡的坚贞,还是注定苦痛的诅咒?
修道中人,寿元绵长,有许多时日可以思索心中的『迷』惘,有些答案注定只能漫漫时光中逐渐浮现,这般念头也不过是一闪而逝而,三人依旧谈笑常,很快便出了护法大阵,才刚一出得阵门,便觉到一股异样灵炁从身前展卷而过,这灵炁中幽冥法则极为浓郁,令得灵炁本身都染上了昏黄之『色』,也就是众人所说的瘴气。
对阮慈这样的资深金丹修士,可解读出瘴气中的本质,不再像是筑基期一样,避之虎,除了符咒之外,有任何手段可以防护。她可以用道韵来对抗这些大道法则,也可以设下符咒,当即便创下对应这些法则的手段,世上所有险要之地,往往都有新奇瘴气,是有任何成法可以应对的,靠的便是修士自身的解读。当然,符咒依然是对应瘴气省力的办法,节约法力心力,像他们这样欲要往深处一探究竟的修士,更是早预备了大量符咒,姜幼文取出一大叠黄符,分给沈七、阮慈,道,“虽说瘴气有所减弱,但此处距离还此遥远,却能察觉到瘴气踪迹,可见入口处的瘴疠浓度至少是从前的数倍,深处便更不好说了,我们还是小心为上。”
他顶着垂髫幼女的面孔,说话来却老气横秋,引人发噱。阮慈不免莞尔一笑,接过黄符身上贴了一张,又掏出千幻面具戴上,化作一名青年,她身为剑使,一举一都惹人注目,不知有多少人想要攀附,因此一旦往人烟稠密之处,便是门内也要易容,免一些无谓的唇舌。
至沈七,还是那黄衫少女的模样,一行三人飞了约半个时辰,便见到前方黄沙漫,遮蔽日的一大团黄『色』雾气,不少遁光其中飞入飞出,有些遁光灭不定,一见便知道是修士其中受了重伤,一脱出瘴气,便立刻化为人形落了下来,不少热心修士还此处放了法舟,供诸多修士歇□□易,寻找友朋。
此处是上清门掌顾之地,来往其中的上清弟子颇是不少,但凡是上清遁光,总是助力多些,那些生还者也讲述内里险境,果然前几个月瘴气爆发之时,灵炁浓度陡然间增高了数倍乃至数十倍,越是往深处,那幽冥之气便越加浓郁,几乎凝成实体。甚至有金丹后期的妖鬼化生,说话的上清外门弟子便是惊魂未定,说道,“下不过是筑基后期修为,也不敢往深处,虽然当时有及时飞出洞口,但好然到达边缘,小心潜伏了数月,瘴气稍淡便立刻冲出,但洞口也能觉到瘴气深处的灵炁波,有一股极为阴寒恶毒的气息逐渐壮大,诸位道友的气息不断弱小,或许便是被此獠不断猎杀。因小子才疏学浅,也不敢深入,只是和诸多赶往出口的修士联袂自保,那妖鬼似乎也忙着深处吞噬追杀其余道友,有寻到此处,这才被我们逃出。”
他歇过一口气,忙道,“诸位若是有意一探,千万要小心,好还是回禀师门,派出人手前来料理……”
众人听说此言,自然慎重以对,谁也留意到三道隐蔽遁光入瘴疠之中,却正是阮慈三人艺高人胆大,也不愿黄泉瘴本源落入他人之手,便乘众人退缩之时,往瘴疠中掠了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