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慈见众人神『色』,便道此番立威收效颇佳,众人已是尽数心服,也是微松了一气,笑道,“无妨的,这怪物被恩师星光定,还伤不了我。”
她衡量了一番风力,见这一气云帆其果然如王真人料,融入劲风之后,遁速更快,便将一个乾坤囊取出,把那海兽精血洒落风中,道,“南鄞洲自从被众真人斗法打到陆沉,护洲阵便跟着坠落破碎,但却又有完全消融,因此其方位能致推断,却难以精准定位。这海兽是南鄞洲土着,精血中自然带有洲陆气息,或者可以令我们寻到一条较为安全的通路。”
众人至此方王真人的谋算,这海兽还真无法躲避,是非杀不可。种六面上也不由『露』出惭『色』——阮慈感应不到危险,却是因为这原本就不是危险。
两人目光相触,阮慈他尴尬,不由抿唇一笑,往阮容看了一眼,却也不挤兑种六,摆明了是看在姐姐面上放他。
这般做作,虽然是几个眼『色』,但聪明人还有什么是看不出来的?是都不说破罢了,仲无量举袖子掩住小,眼珠子转来转去,到底还是忍不住轻笑来,种六被她笑得面上微红,阮容倒是若无其,反而问道,“仲师姐笑什么呢?”
仲无量忌惮阮氏姐妹远远超出忌惮种六,敛容道,“是见敌人轻易授首,心中分欢喜,忍不住笑了一笑。”
此一役,舟中再无人敢和阮慈争锋,气氛倒是前未有的和谐,阮慈日常总歪缠着王真人问这问那,王真人能答的都告诉她道,连感应法也是两人一参详,金丹之后的识忆,他便要前去查阅,但即便如此,对阮慈依旧极有耐心。阮慈又是个蹬鼻子上脸、得寸进尺的刁钻『性』子,王真人难得给她脸,她便更加依恋恩师,连阮容都遭了冷落,师徒两人每日里推演感应法,王真人将本体感应星数,算准时机,发出星力助阮慈定位海兽七寸的种种神通,都毫无保留地解释给阮慈听。
在阮慈来看,她拔剑一斩,是这计划中最简单的一步,王真人为才是真正匪夷思,是这化究竟有金丹修为,虽然倾囊相授,却终究解释不清这其中复杂的计算,毕竟其中有些关窍可意会不可言传,这一日阮慈仔细推演了许久,都无法复现王真人的谋算,不由有些气馁,将玉笔掷在桌上,怒道,“不算啦,有见到本尊再请教他了。”
王真人抿唇而笑,似是有些话想说而有说,阮慈埋怨道,“小恩师,你道得本来也不多,还老这样藏着不说呢?”
“我是想,你若问了本尊,他也未必会答你。”王真人被她发了脾气,却也不发火,他要比洞天本体平易近人多了,阮慈也说不上更喜欢哪个王真人,这一个当然更相处,可和他在一呆久了,反而更是疼惜那洞天本尊。“这本不是你该细究的篇章,若不是此时还在路上,也无法修行,闲着也是闲着,我亦不会为你解说。”
阮慈又嘟嘴重重地哼了一声,趴在桌上侧头望着王真人,心想道,“长得倒是一般无二,且神情还更多变化,真人生得真是看呀,比谢姐姐男更看许多,是我见最看的人。”
她也曾见青君、涅盘道祖,都是绝『色』,但目即忘,再看也无法记忆,因此在她识忆之中,最看的便是王真人不假,连瞿昙越都要倒退一舍之地,此时虽然坐在王真人旁边,而且能和他说说笑笑,比此前师徒相处要亲密了不多少,按说已是意外之喜,但不为何,心中却还分不满足,仿佛这般亲近还是不够,单是望着王真人,便觉得还想要再做些什么,但要她说是什么,阮慈却又并不道,是像有一虫子在心底一扭一扭,痒丝丝的让她浑都不自在,望着王真人的眼『色』之中也不由多了几分埋怨。
王真人举玉笔,在她鼻尖上轻点了一下,落下一点朱砂,笑道,“你看什么呢?便是我『性』情,也万有容你这般失礼的道理,你已比我那几个弟子要失礼太多了。”
阮慈一『摸』鼻子,见指尖殷红,这还得了?又是一阵撒娇发痴,倒在地上便不肯来,说自己已是被这朱砂点出重伤,非得要王真人给她说故才能。王真人啼笑皆非,伸一挥,自有一股柔力将阮慈扶,无奈道,“你要听什么,我何曾不肯告诉你?”
阮慈也是噗嗤一笑,想要和以往一样,伏在王真人膝上,却又不为何觉得有些不自在,便侧坐在脚踏上,伏在王真人侧,仰头问道,“那你便说说你那几个弟子都是什么样的人呢,有有我,你又是怎么收下他们的呢?”
王真人垂目望着阮慈,神『色』有些淡淡,正因他对弟子分纵容,这般神『色』才最惹人心悸,阮慈心中也是一惊,暗道,“该不会是生气了罢?果然还不该问此么?”
但此时的王真人,对弟子终究是极其纵容的,长指在空中轻轻一揩,虚虚拭去阮慈鼻头红迹,这才和声说道,“这又该是从哪里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