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鹏摇摇头，道：/p
“你现在的这个幻境，难不成是在游刃有余？”/p
“咱还真不一样，你这几十年来，闻过大上午透过玻璃照射进来的阳光味道么？/p
我经常闻，/p
这阳光撒照在身上，很和煦，而且，有点咸。”/p
说话间，/p
女人死了，/p
阿鹏松开了手，/p
女人的尸体倒在了地上，/p
周围街面上的所有围观的人都开始了沉默，像是头顶有了一个聚光灯照射给真正的主角，其余龙套全都退散。/p
安律师取出一根卷烟，拿火柴点燃，吸了一口，/p
“这味道，还真有些怀念。”/p
“下面呢？”/p
阿鹏问道。/p
“啥？”/p
“我说，下面呢？”阿鹏指了指地上的女尸，“她已经死了，你可以让她再活过来，也可以，甚至，你就着死的来，也行！”/p
紧接着，/p
阿鹏抬头，/p
看了看天色，/p
“快结束了，这个幻境，本来你还可以多玩一会儿的。”/p
“没关系，这点时间，也够用了。”/p
安律师伸脚踹向了面前的屏风，/p
屏风倒塌，/p
里面是一张复古的床榻，/p
上面坐着一个老妪，老妪穿着一件褐色的棉衣，坐在那儿，手指哆嗦着抽着烟。/p
在床下的椅子上，坐着一个身穿着老土黑色西服头发抹了油的安律师。/p
“哦，你说凤凤啊，她是不是姓苗？”/p
老妪砸吧了一口烟问道。/p
“是的，姓苗。”/p
阿鹏盯着这一幕，眉头微锁。/p
“哦，我还真记得，她和我是同一天被卖到花楼的，我是被我爹卖进来的，她是被他丈夫卖进来的。/p
我和她一开始还住一个屋，她说她丈夫答应她，赚了钱，就马上来赎她回家。/p
我就笑她，说我爹也这么和我说过，但我都不信。”/p
“然后呢？”安律师很恭敬地问道。/p
“然后啊，她死了。”/p
“怎么死的？”/p
“被发现，肚子里有孩子了，算算时间，肯定是她男人的，是在进花楼前怀上的。”/p
老妪脸上露出了一抹追思之色，/p
“老鸨让她把孩子打掉，花楼里，谁有功夫给她生孩子？花楼里的女人，每天都不得闲，得赚钱，替楼里赚钱。/p
她不从，/p
后来，/p
在饭菜里被老鸨下了药，孩子被流了。/p
第二天，/p
她就跳井自杀了。/p
我记得很清楚，因为一直等到花楼里第二口井被打好，那一个月，无论是吃饭洗衣服，大家都宁愿跑外面的井里挑水，也不用院子里的那口井，可把我给累惨了。/p
她还是没我命好啊，我在花楼待了七年，后来被一个小军官收了当姨太太，还能兜兜转转跟他到了香港，虽说现在日子不是很好过，但总算糊弄过来了不是？”/p
“是，对了，孩子有名字么？”/p
“没名字，哪来得及取啊，不过倒是听她说过，他丈夫姓陈。”/p
阿鹏的眼睛开始泛红，/p
他愤怒地盯着安律师，/p
狰狞道：/p
“你还真是不择手段啊。”/p
“没，只是三十年前恰好还阳去香港办事儿，就顺带帮你打探了一下消息，你知道，咱俩啥关系啊不是。/p
只可惜啊，/p
你把你老婆卖了后也没还赌债，直接跑路离开了那个县城，所以，后来的那些事儿，你不知道，嗯，可能，你也不想知道吧。/p
话说，你这种人，阴司政审本来是过不去的，/p
实在是因为你家祖上积德不少，才给你糊弄了过去，这还是那位判官后来对我说的。”/p
“我不信，我不信，你这点把戏，动摇不了我！”/p
陈阿鹏厉声道。/p
然而，/p
就在此时，/p
他看见刚刚被自己掐死躺在地上的女人，/p
她的肚子，/p
居然慢慢地隆起，/p
像是有一个生命依旧在里面存在着，一鼓一鼓的，极为生动！/p
而这一幕，则是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p
陈阿鹏张开嘴，/p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p
“噗通”一声，/p
他跪了下来。/p
顷刻间，伴随着他自己内心防线的松动，一道道幻境被安律师毫不犹豫地打了进去。/p
行，/p
沉沦吧。/p
这一次，/p
是你彻底输了。/p
四周，/p
灯黑了，/p
就在安律师打算重新打开灯前，/p
一只白狐出现在了安律师的面前，她问道：/p
“你真去调查过？”/p
安律师回过头，/p
看向了黑暗处，/p
跪在地上目光呆滞的陈阿鹏，以及坐在床榻上继续“吧嗒吧嗒”抽烟的老妪。/p
回答道：/p
“真去过，不过，他老婆运气不错，进去没多久就碰到了一个小军阀客人，人把要把她赎买走。/p
她当时已经发现自己怀孕了，就赶紧把孩子打掉，跟着小军阀走了。/p
然后，/p
兜兜转转，/p
她最后到了香港。”/p
床榻上，/p
老妪看着面前的陈阿鹏，/p
依旧一口一口地抽着烟……/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