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峰的手落在了膝盖上。/p
他低眸看着占晓初许久，不知道在想什么，最终起身。/p
抱着他腿的年轻人嘟哝一声，换了个舒服的姿势继续睡。/p
青峰绷着脸，看向乌沉沉的夜空。/p
肩膀宽阔，腰背笔直，就像一座山，端立在浩渺夜空之下。/p
……/p
李陌踏进营帐，就见宁玉侧靠在床头，脚悬在床边晃着，头发披散，眼睛闭着，手里横着黑色的玉笛，声音呜呜然。/p
烛台散发的光微弱。/p
随着偶尔飘进来的风，轻轻摇曳。/p
床边的女子一身白衣，面容雪白清透，恍若画中精魅。/p
宁玉五感敏锐，在李陌刚进来时便察觉了，但她懒得管。/p
她闭着眼睛吹着笛子。/p
她其实并不怎么会吹笛子。/p
她只学过一段时间的琴，还是在她狩场受伤落下咳疾之后。那时她不能劳心，不能劳力，便学琴打发时间。/p
后来，赵平也曾将她圈在怀里，手把手教她吹笛子。可是美人在怀，她并没有心思学这个……/p
现在，没人再把她圈在怀里，说，这个音不对，那段也错了……/p
李陌走到她面前顿足。/p
这把笛他曾在赵清安那里见过，笛声么，他也听过数回，大婚那夜，有笛子的声音在他喜房外呜呜响了一夜。/p
便是这把笛。/p
她听着这笛声，安然入眠。/p
李陌也精通音律，不得不说，那个男子笛子吹得很不错。/p
“你吹得的这是什么？”李陌问。/p
宁玉闭着眼睛，手指在笛子起起落落，笛声呜呜。/p
李陌抓住那管笛子。/p
一直闭着眼睛的女子睁开眼，平静冷淡的目光落在他脸上。/p
两人抓着笛子僵持。/p
片刻后，李陌微微俯身，声音低低吟诵道：“有女同行，颜如舜英，将翱将翔，佩玉将将。彼美孟姜，德音不忘。”/p
“出自诗经，郑风，有女同车。”/p
宁玉静静望着他的眼珠子眨了眨，目光活泛起来。/p
她别开眼，望着幽幽的烛台，道：“你来做什么？”/p
“我来看看你。”/p
李陌在床边坐下来，两人并肩挨着。/p
宁玉并未表现出排斥，李陌唇角微微勾起来，吃吃笑了。/p
宁玉倚着床头，平静地看着他笑。/p
见宁玉看过来，李陌也不收敛，他望着宁玉，嘴角还弯着，笑的十分好看。/p
宁玉抓着玉笛的手，微微用力。/p
李陌感受到她的力道，便松开了笛子。一把笛子而已，他不和一个死人计较。/p
宁玉拿回笛子，也没有收回目光。她望着他良久，道：“赵清安死了，你很开心啊。”/p
李陌并不掩饰自己的开心。/p
“是啊，赵清安死了，你的眼里便能看到我了，我如何不开心呢？”/p
宁玉眸光冷淡，左手手指摩挲着右手碗上的镯子，声音淡淡：“所以，你就杀了他。”/p
李陌的笑容微微一顿，“你觉得是我杀了他？”/p
宁玉按在镯子上的手指顿了顿，望着他的目光依旧冷淡平静：“不是你，还会是谁？”/p
“最想他死的人，只有你吧。”/p
“是啊，最想他死的人只有我，可是我还没来及动手。”/p
李陌看着宁玉，目光渐渐深邃沉寂下去，似乎满眼的欢喜被浇灭。/p
眼底幽幽沉沉，似深潭一般。/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