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烧得比之前还要厉害……」她挪开了手,更冰凉的感觉自额上传来,感觉很舒服,他直觉伸手去碰,才发现那是退热贴来的……
脑袋一片混沌,他完全记不起家里何时添购了这类东西……
「这个……」
「那是我刚去超市买的……」
「我还以为你回家去了……」
「你在发高烧……我呃我怎会丢下──」她支吾以对,声音抖如落叶,他不用看也能料想得到她脸上出现怎麽样的表情……
他知道,她又脸红了。
他知道,她想说什麽……
纵使意识有点朦胧,但他仍能感受得到,x口微微揪紧的感觉。
「那个,天行……不如去医院……」
「没事的,躺一下就会好了……」他想安抚她,可偏偏在这时,嗓音却嘶哑难听,没半点说服力。
「可是……」
耳朵嗡嗡作响,纵然听得不确切,但他还是能听出她话中的著急。
伸手轻握著她的细腕,牵起唇,他强逼自己扯出笑容,盼能让她宽下心来。「不如你来陪我睡一下,或者很快便会好过来……」
「真的」她的声音听起来有点迟疑,似乎不太相信他的话,不过依她的x子还是会相信他的,正如料想那样,她当真躺下来,长臂伸来,他将那头听话的小猫咪搂抱在怀中,头埋进她的颈窝,蹭著她带点凉的肌肤。
「天行……那个……去医院啦……」她焦急的嗓音又来了,一抖一抖的。
「不能去医院……」
「为什麽……」
「……总之不能去医院。」他哑声道,声音很含糊。
「可是……」
疲惫感汹涌而来,下颚紧抵她的颈脖,轻轻磨蹭著。
「别说话了,我有点累了……」
她没再说话了,安静地待在他的怀里。
「真凉……」他轻叹。「为什麽你可以这麽凉的」
「……这样你会觉得舒服麽」她忽问,像是要确认什麽似的。
「嗯哼。」
「那个……你先放开我……」他依言松开了,然後另一半床位的重量没了,冷不防地,软绵绵的东西压著他的双眼,视野一片漆黑,他不知道那是什麽,只是那冰冰凉的感觉很舒服……
这是冰枕。
她究竟还买了什麽……
但放在眼上……
「……你想用冰枕冰瞎我双眼麽」
「我回来了……」他看不见她,单凭感觉把她重新纳入怀中。
「这样好些麽」
「嗯……」的确很好,像是抱著一个凉凉的抱枕。「不过你啊……怎麽把衣服脱了,要是著凉怎麽办」
「那你得负责噜……」
他牵了牵唇,顺著她的话,问:「那要怎样负责……」
额抵著冰枕,她柔声道:「你得快点好过来照顾我……」
他不懂怎样形容那一刻的感觉,只知充塞满腔的尽是窝心的暖流。
「你真是个傻瓜……」
「你才是傻瓜……」
迳自拿高了冰枕,额隔著冰枕轻抵著她,深睇著那双清灵的眼睛,他止不住开腔:「你会留下来陪我吗」
愕了下,一抹温柔的笑自她唇上漾开。
「会啊……」
「……你会不会趁我睡著就跑了」
她轻轻笑了,声音带点无奈,亦带点宠腻的味儿。「你怎麽一生病就特别扭得像个孩子似的……」
接著,彷佛笑容能感染似的,连他也跟著笑了。
脑袋渐趋沉重,眼皮亦然,他把脸深埋在她的颈窝。「像个孩子也是可以的,可是你得来疼我啊……」
清脆的笑声悄悄响起。「好啊,我来疼你好了……」
他不以为然笑了笑,便收紧双臂,将她抱得更紧,然後缓缓阖上双目……
「我保证你一张开眼就会见到我……」她说。
「没骗我……」他问。
当黑暗再度向他袭来时,他再一次听见她的保证。
「不骗你的啦……」
可是在意识回笼後,他张开眼,怀中空无一人,遗下的就只有一片空虚。
曲起的长臂上扬,遮去了一方的眼睛,他的眼一动不动,只是出神地遥望著白茫茫的天花板。
明知那只是回忆……
明知……
可是他还是忍不住说了。
「骗子。」
***
「天行,你醒来了」
弘天行没起来,阖上双目,搁在额上的长臂往下挪,抵压在眼皮上。「嗯。」
之後,双方没再说话,任由寂静的氛围充斥於一室。
好良久,弘天行才打破沉默。
「阿辛。」
正在整理书桌的阿辛猛地一顿,停下手上的动作。「……是」
「那家伙呢」
双手微微发抖,阿辛嗓音带颤,试探x的反问室友,眼睛游离不定。「……那家伙天行,你指的是谁」
轻吁气,弘天行才徐缓地开腔,那低沈的嗓音夹有一丝慵懒,有别於对方的小心应对,他的态度明显是漫不经心的。「还能指谁就是承天傲那家伙。」
阿辛闻言愣住了,一面惘然,声音有点飘忽,不甚踏实。「……你说傲为什麽突然提到他」
弘天行挪开了手臂,其中一方的眼睛张开了,斜睨站姿有些僵硬的室友,他淡声询问:「你没见著他吗」
「下……」
曲起两臂交叠在脑後,弘天行开口补述:「我记得是他扛我回来的,难道不是吗」
「这……」眼见室友一面呆滞,弘天行半坐起身,颚抵在那条搁在曲起的膝上的臂膀上,盯著站得僵直的室友,唤道:「阿辛」
像是一名突然被老师点名的学生,阿辛惊跳起来,抬首慌忙回答,可眼睛左顾右盼,活像是做了什麽亏心事似的。
「呃、我我记起来了,我一进来,傲他就说有事要先走了……」
弘天行没即时答腔,一双偏向淡薄的眼睛紧盯著室友看,若有所思的,宛如在臆测什麽来著那般。
好良久,弘天行才挪开逼人的眸光,仅以一个单音以示回应。「哦。」
这时,阿辛才松了口气,不再像先前那样全身处於极度紧绷的状态。
「对了,天行你想吃什麽来著,我打会儿会和阿言他们到地下七楼的食堂吃饭,顺便买你的份儿。」
「甭麻烦了,我可以跟你一起去。」弘天行果真是身体力行,一条腿已挂在床缘去,一副随时准备动身的样子,虽然他脸色有点苍白,看起来有点虚弱,但动作还是挺俐落,看得阿辛目定口呆。
「可是你病著,身为病人躺著比较好……」
「不碍事了,好了许多,连烧也退了。」淡眸看著阿辛,弘天行牵了牵唇,冲著阿辛一笑,那轻松的笑教阿辛不住怀疑自己是不是多虑了,可是当弘天行把话说完後才伸手探额这个举动撇除了这顶怀疑。
「当真」阿辛半信半疑,乾脆走上前,用自己的手来探室友的体温。「又真是这样……」
「当然。」弘天行转而坐在床缘,弯身伸臂拿过军靴,逐一穿上。
「天行,你现在就要出发吗可是还没到约定时间……我跟他们约好了七时半──」
「我只是想换件衣服,全身都是汗,衣服黏得要命,很不舒服。」说著说著,弘天行的人已来到置在门侧的衣柜前,打开衣柜,把衬衣脱掉了,挂在柜门上,开始柜里翻找衣服,同时间,室友疑惑的声音就飘进他的耳际。
「天行,你怎麽弄得一身都是伤的!」
「只是一个不留神被人砍上几刀而已。」弘天行轻描淡写带过,他的口吻像是在閒话家常似的,令阿辛不禁觉得自己过於大惊小怪了。
为什麽这个人可以用这麽事不关己的口吻说话差不多半个背部都缠著纱布呢,还要隐隐有血水渗出的迹象,摆明就是伤口裂开了,可这家伙不只不痕不痒,还有心情挑衣服……「你你你跟人干架!」
「对。」弘天行应得可乾脆,没有一刻犹豫,虽然被询问的那方合作非常,可发问的那方却反而因为对方太配合的关系而被吓到久久说不出话来,得隔了好一会,才找回自己的声音,还不自觉飙高了几个音节。
「要是被校方知道会被开除学籍……」
一边的唇微往上扬,大手自衣柜里掏出斜边拉链连帽卫衣,套上。「那不是挺好麽」
「什麽挺好……」
衣服才方套过头,阿辛就惊叫出声,弘天行猛地停下穿衣的动作,侧身望向那名不知在何时坐在床缘的友人,俊脸上写满问号。「怎了」
「过来一下──」阿辛朝弘天行猛招手,弘天行蹙起眉峰,把卫衣下摆拉妥,才依言来到阿辛的面前。
「怎麽了」
他不用看也能察觉得到有两道灼热无比的眸光投s在他的左腕上,下一瞬,正如他所料想那般,对方劈头就来了这麽的一句。「你一直都戴著这个护腕」
「恩。」
「我没想到原来你有买这个……」之前他都没留意到天行有戴在这东东,虽然他们是室友,但碰面的时间少得可怜,不过这也不是什麽奇事,基於天行的生活是日夜颠倒,大家的活动时间恰恰好是相反的,他的活动时间,几乎就是天行的作息时间,更何况他们成为同房时,已入秋了,天行身上总是长衫长裤,而他又不会盯著别人换衣服,所以g本就没留意到他有戴护腕的习惯。
「能否借来看看吗」
黑眸循著阿辛的视线落在护腕上,若有所思,没回话,就只是看著。阿辛隐约察觉到室友神色有异,小心翼翼地询问,就怕一个不小心踩中地雷。「不能看的」
惊觉自己失神,弘天行牵唇一笑,才把圈在腕门上的护腕脱下来。「也不是的。」
「这是别人送的,不是买的。」
得悉是别人送的礼物,阿辛伸出两手小心翼翼接过弘天行递来的护腕,非常专注地端详著。
那是一个中长交叉缠圈的纯黑皮革护腕。
「我记得高中时期阿言曾给我看过这个护腕的相片,这是限量版来的,阿言也是收藏庞克风饰物的发烧友,这个他也很想拥有,可是偏偏买不到,听说这个东西也并不便宜,还要一大清早去排队才能买到,他也很早就爬起来排队……」
「可是就有不少人通宵排队,最後一个偏偏就被排在他前头的男生买了,阿言差点失控揍人,之後阿言在主办单位那边打听到首个护腕是买给一个束著两条辫子的清纯女高中生,他知道这个的时候几乎气炸了,为此吵了足足两星期,说搞不懂那个女的买来干什麽要不是那个女的跑来买,他便可以买到了──我就说他别把怒气迁到别人身上去,说不定那女生是买来送给男朋友的──」
弘天行没发表感言,只是扮演著一个极佳的聆听者,安静地倚在桌缘聆听著对方的话。
「不过这些都是题外话,天行,那个人对你很好呢──」
然後没人答话,阿辛望向弘天行,却发现他一瞬也不瞬盯著自己手上拿著的护腕看得出神。
「天行」阿辛心里纵有狐疑,也不太理会,心想可能室友的人病著,脑袋不太清醒。
「嗯」
「你有在听吧」
察觉到自己又失神,弘天行牵了牵唇角,轻轻道,那向来淡薄得彷佛不带半点温度的眸光柔和了些许。「我知道。」
阿辛愣了下才弄清楚室友是在回应他上一个问题,不知怎地,他心里的狐疑有多上几分,翻过护腕,便赫然发现背面刻了几句英文,内容大概是祝你十九岁生日快乐,从那娟秀的字体可见雕刻者的用心。「是生日礼物」
「两年前的。」
「这也是我首次收到一份自己喜欢的生日礼物。」
「那真是一份很有意义的生日礼物呢──不过话说回来,要是阿言得悉这个你拥有这个,肯定会羡慕至死。」
弘天行默言不语,只是笑了笑。
见室友罕有地健谈,阿辛不想话题中断,便继续研究手上那对室友存有不寻常意义的礼物。「诶这个t.h.是什麽牌子的名字吗」
「不,那是我的名字缩写。」
「那s.m.就是送礼物的人的名字缩写噜感觉很好笑──很倒楣呢,凑巧是x虐待简称──」
「最有趣的是那家伙说把名字刻了上去之後才发现。」
「天行,你的朋友後知後觉,感觉很笨呢。」
「那家伙有时是有点笨。」说时,俊容上多了抹连他本人都没察觉到的宠腻笑容。
「那个,你曾跟那个人说过想要这个当生日礼物吗」
思索了一会,弘天行才回答:「没说过,那家伙会送这个,我也挺意外。」
「天行,你以前常常干架吗」阿辛忽然问道。
没料想过他会扯到别的话题去,弘天行怔了下,才接话。
「也可以这样说,干麽忽然这样问」
「没什麽,我只是在猜送礼的人的用意,可能那个人就是知道你经常干架才送你护腕──」
话音刚落,又是没人回应,如无意外,室友又在神游太处,引颈一看,果真如此。
「天行」
「下」
「你又发呆」
仰眸,弘天行瞥了眼室友疑惑的表情,便挪开了眸光,焦点落在门扉的某一点。「不,我只是在想……」嘲弄般勾起唇畔,他喑哑的道,那轻蔑的笑,掺杂了些许阿辛没法理解的苦涩味儿。「为什麽我当时没想到这个……」
这麽一来,阿辛心里的狐疑几乎要溢满,虽然他很想找人解开他的疑惑,可是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狐疑什麽来著。
「好了,七时半了,得出发了。」弘天行迳自在阿辛手上取回护腕,纯熟地缠在左腕上,两腿跨步出门。
就在弘天行越过他时,一道灵光打进他的脑际。
s.m……
慢著──
「天行──」阿辛急忙奔出门槛,可弘天行压g儿没等著他,他匆匆掏出钥匙关妥门才急急三步作两步追上那个已走得老远的室友。
「天行──」
弘天行脚步未停,两条傲人的长腿继续往前走去,只是顺著问。「怎了」
「其实……」嘴巴开开合合了不知多少回,阿辛才吐出那个字来,声音还要小得不可思议,要不是弘天行耳尖,g本就听不见他在呢喃什麽来著。
「嗯」
阿辛盯著走在前方那抹看起来有点孤高的背影,方到唇边的话语又咕噜咕噜滚回肚子里,他垂首暗暗责骂自己的怯懦。
「……还是没什麽了。」
他很想开口确认──
究竟s.m是不是小玫的缩写
可是,这回嘴巴偏偏却不够争气。
***
晚上的饭堂人烟稀少,没有中午那时坐无虚席的盛况,只有数张桌子是满席,可是热闹气氛不见得有减半分,只不过是全集中在某两张相隔不远,各自足以容纳十多人的白长桌上,长桌上坐满了年纪相约、若莫二十来岁的年轻男女,可是男女比例不均,男生的人数几乎是比女生的多出一倍。
「今天约大家这里除了是填饱肚子之外,还有另一要事,就是谈论为公主生日举行庆祝会一事宜──」晚饭吃得七七八八,一名疑似是主办人的男生a一掌击落桌面,藉以成为焦点人物主持大局。
「哗,只剩下不足两星期而已,要预订场地、食物那些就要尽快,不然到时被人捷足先登可麻烦了──」
「这个也是今晚的议题──」
「大家有什麽好提议」
众人开始议论纷纷,气氛亦因此越抄越热,可是身处在吵吵闹闹的热烈气氛之下,总是有些人天赋异秉可以完全置身事外,完全不受影响。
而弘天行恰巧就是这一种人。
别人有别人口沬横飞,他有他神游太虚发呆,大家河水不犯井水。
「当然要盛大举行──」
「要在哪举行才对地方要够大才行──食物方面那些──」
「对了,对了,公主喜欢泰迪熊的──」
「不如弄个以泰迪熊为主题的生日派对吧」
「粉不错的提议呢──我猜公主应该会感到很高兴的──大家怎样想怎样想──」
理所当然地,这些话也全数落在弘天行的耳中,不过他压g儿没认真在听,修长的指把玩著系在黑色真皮银包上的银色锁链,自娱自乐。
「天行,有没有什麽好提议」
连片刻也不用,弘天行回得斩钉截铁。「没。」
「天行,你会去的吧」
「去哪」
「我们替公主搞的生日派对呀。」
缠了一圈的长指闻言一顿,弘天行仰首,扬唇一笑,回得好淡薄好客气:「我不去了,不用预我一份了。」
「竟然是这样……」
他都这样说了,众人都不敢多言,再说他们只是循例问一下而已,当中有不少人不想弘天行出席,毕竟他是公主的前度男友,得知这个的人多少对他或多或少都有一点点顾忌。
不过,阿辛偏偏又追问,但他的神色凝重。「天行,你真的不去」
「嗯哼,怎麽了你很希望我出席吗」
阿辛垂下眼,沈吟了一阵,也没去坚持什麽,但表情语气异常沉重。「……只不过是想确认一下而已。」
弘天行也没说什麽,更没继续听下去,只是随便找个理由迳自离开与他格格不入的地方。
他沿著回宿舍路走去,穿过食堂,推开玻璃门,来到拱形走廊,迎面遇上方才成为话题中的女主角。
彷佛视而不见那般,他脚步未停,修长劲瘦的两腿迳自跷到来者的身侧,然後俨如面前是一名他不认识的陌路人那般,直接越过。
就在越过的短短一瞬,左臂忽地一紧,他诧异的勒停脚步,淡薄的黑眼瞥向左臂,便瞧见一只纤细bainen的小手正抓握著他。
接著,一把柔软女嗓在寂静的拱形走廊上响起。
「天行同学,遇到认识的人不打招呼,似乎不太好呢……」
「你有要事找我」他半侧过身,居高临下的盯著那张经过妆点而显得有点j致的小脸。
眸色猛的一沉,她长睫低垂,眨了下眼又仰起,迎上他冷淡的目光,弯唇漾出甜美可人的笑容,软著嗓轻问:「要有要事才能找你的麽」
不曾料想过她会有这样反应的他愣住了,嘴巴彷佛被堵住了那般,吐不出半个字来。
「你就这麽不想见到我麽」
他一语不发,阒黑的眼眸注视著她的眼脸,跟脑海中的残影有著七、八分相似的小脸,搁在大腿的大手微微往上移,一副欲伸出的样子,可是到最後还是转而握紧成拳返回原处。
纵然他深明那是同一张脸,甚至是同一个人,可是那张亮丽动人的脸孔、剪水双瞳波光……都太过陌生了。
他别开了头,冷硬地开口作出回应:「……的确。」
「……没什麽,我只是正闷著啊,想找个人陪我玩而已──」
气氛随著她的一句话渐趋凝重,弥漫於二人之间的气息一度绷紧,如同小小的火种,稍作点燃就会变成燎原大火。
「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麽」
瞥见那张盛怒的俊容,她笑得花枝乱颤,似乎乐见他动怒的样子。「当然知道……你不陪我玩麽」
他不言不语,怒瞪著她看,目光冷锐,可她也不畏不惧,只是盈盈一笑,体贴周道的提出一项建议。
「那不阻你了,我得找别人跟我玩噜……」
语音方落,抓著他手臂的小手滑下,当她正准备转身离去之际,纤臂被人反手擒住,她回过身去就听见他过份清冷的嗓音。
「你就非得把自己弄得这麽下贱不可」闪烁著火苗的黑眼危险的眯起,他顶著一张酷冷严峻的俊脸瞅著她,那过份苛刻的言词夹有明显的侮辱成份。
一丝冷光掠过眸心,她眯著带著冷意的美眸,软著嗓,重复某个她在意的字眼。
「下贱嘛……」
「我说啊……」柔嫩的小手抚上他冷峻的侧脸,另一手则抓著他上衣连帽的位置,借力蹬高,唇儿紧抵他的耳壳,红唇微启,轻声细语,可是那状似撒娇的话儿却揶揄意味十足。「你们这些男人不是挺喜欢麽究竟啊……谁比较下贱──」
高大的男x身躯如遭雷击般一震。
两眉紧蹙,他神色未变,可嗓音却无比低沉,且略带沙嗄,有种风雨欲来的味儿。
「你怎会变成这样」
他的话换来静默。
可不消半刻钟,耳际传来银铃般的笑声,然後跃入眼帘的是那双不驯的乌黑眼睛。
「什麽变成这样天行同学,你也太好笑了吧……」
「我一直以来都是这个样子啊……」她耳语般柔声道,可一双美目却极之不协助的冷若冰霜。「由你第一天认识我开始起,我就已经是这个样子……」
纵然瞥见他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也没有半点收敛的意思,红唇微弯,她讽笑道:「我道你啊……该不会是来到现在才发现这个吧」
「你说够了没──」他被她挑衅的言词气得吼叫出声,那眼神表情犹如一头盛怒的狮子,可是她并没因此而退缩,玫色唇瓣一启,准备又说些惹他生气的话。
「没说够──」
馀下的话语还没有机会逸出唇际,他已俯下身来吻住那张令人生气的红唇。汹涌澎湃的热情卷袭而来,如浪涛般冲击著她的感官神经,她热烈地回应著,那来得既凶且猛的热情。
那是一个炽热激情的吻,可是男女双方那双紧瞅著对方的眼睛却不协调地透著接近冰点的低温。
好良久,胶合的四唇才分开。
「我不会陪你发疯,你喜欢怎样做是你自己的事,我管不著,也没兴趣管──」
冷冷搁下狠话後,他脚跟一旋,便迈开脚步往走廊的尽头走去,只遗下她僵立在原地。
那时,他气在心头,一心尽快离去,没想过回头,故此,未能瞧见,她的僵硬,还有出现在她脸上,那一副很受伤的表情。
***
「天行──」
一声响亮的唤叫声硬生生扯回他飘个大老远的神智,他收敛心神,淡薄的眸循著声源看去,站在他身旁的是这个时间理应在食堂里忙著开会的室友,他也没问为何他在这个时候出现的原因,只是慵懒地自喉间发出几个音来。「怎麽了」
阿辛劈头就来了这麽一句。
「你这麽早走干麽」
「反正坐著也是无聊,回去补眠比较好。」
对於天行自成一派的理论,会有这样的想法他也不会感到意外,而基於天行一向擅辨这个,他也没意思去加c多馀意见,可眼梢不经意一瞄却赫然发现这个家伙也有冒失的时候。
「你怎麽都不按键难怪升降机一直都不上来……」
「……一时忘了。」
沉寂的空气不其然地紧紧包围二人,令气氛变得诡异的僵硬。
「天行」
弘天行自喉间发出一声单音,以示应了。「嗯」
「你真是不去吗」
「去什麽」弘天行只是顺著问,心不在焉。
「就是公主的生日派对……」
「对。」
阿辛没接话,只是垂著脑袋,嘴巴开开合合,眼神闪闪缩缩,表情挣扎,像是遇上极大困难似的。
「升降机到了。」
叮的一声,升降机的门打开了,偌大的四方空间里头空空如也,一个人都没有。
当弘天行准备走进升降机之际,阿辛喊住了他。
「天行……」
他停下脚步,望向室友。「又怎了」
「有件事,我觉得一定要让你知道……」
不晓得是哪个环节出错,那双深黑的眼瞳游走过一丝冷意,不过也只是一闪而逝。「什麽事」
「其实……」阿辛抖著嗓,抖了许久才抖出个下文来。「我先前向你撒了谎……」
弘天行也没有太大反应,只是问:「怎麽说」
「其实我一回到房间,见不到傲的人……」
对方没答话,只是聆听著。
「我看到的就只有公主……」
「……」
「我一打开门,就看见她躺在你的身上……」
「……」
「她见到我就爬了起来,做了个噤声的手势,之後就离开了,一句话都没有说……」
这回,弘天行终於开口说话了。
「难怪……」可他的声音极轻,宛如耳语般,教人弄不清室友是在跟他说话,还是只不过是在自言自语。
「天行」
「我醒来时嗅到身上沾有果香……」
味道虽淡若虚无,但他还是嗅到。
「所以你问我傲的人在哪你一早就知道我在说谎吗!」阿辛神经质提出一项可能x极高的假设。
「不,我只是不确定而已。」
尔後是一刻沉默,双方都分别陷入不同的沉思中。
「天行,你会气我骗了你吗」阿辛战战兢兢地问,就是怕因为自己一时的私心而失去了一个好朋友。
「不。」
不曾料想过脾气一向不好的室友会这麽容易就原谅自己,阿辛一面难以置信,即使在口头上取得原谅後,还是要多嘴再三确认。「真的」
「没关系,反正我早就习惯了,没什麽大不了。」弘天行连想都不用就答,口吻还是一贯凉薄到彷佛不存一丝情感。
「习惯……」天行所指的习惯是指什麽……阿辛听得一头雾水,正想开口询问,却发现原是站在自己面前的室友不见了踪影,只听见後方有急疾的脚步声,直觉回身一看就发现脚步声是自室友那边传来。
「天行,你要去哪──」
疾步往回头路走去的室友没回应他,向来爱担心的阿辛都没还理解清楚发生何时,就马上跟了上去。
他拐了个弯,步入那条采取欧式建筑,而上方则是拱形设计的走廊,三步并两步走近那名矗立在走廊中央一动不动的高大身影。
「天行,你突然跑来这里干麽」
「走了。」
「什麽走了」阿辛脑中一片迷雾,完全搞不清状况。
走廊上只有寥寥数人在行走著,全都是不认识的学生。
他薄唇紧抿著,不发一言,俨如一尊石像般伫立在原地,出神地看著走廊另一边的尽头,久久挪不开视线。
「她走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