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哟,大宝你还是太天真,自古以来关于皇家都有一句话,最是无情帝王家,你以为皇帝和舒亲王的关系真像表面上那么和和睦睦啊,其实私底下两个人都防着对方呢。”
这位客人说话的时候一脸得意,显然很满足于跟别人分享别人不知道的事情,显的他很有见解,见多识广。
接着说,“前段时间舒亲王出游,在路上救了一位邻国乐师,据说是看中了邻国乐师的容貌和乐艺将他养在身边了,谁知道这乐师原来是因为在邻国犯下了重罪才逃到我们这里来,被异国使者发现向舒亲王讨要那个乐师,舒亲王带着那乐师匆匆回到长安,看那样子是要坚决保下那乐师了,皇帝知道此事当然是不肯了,不想因为一个小小的乐师和邻国产生矛盾,但是又劝不动舒亲王,因此有了嫌隙。”
杨大宝是不太懂这种国与国之间的摩擦:“不就一个人吗,当真这么重要?”
“我倒是能分析出一点其中原由。”
第一笼蛋心流沙包已经蒸熟,杨大宝一边将它们包好分给久等多时的客人,一边盯着这位爱讲故事的客人不放,等着他继续讲下去。
手上的蛋心流沙包还在冒着热气,一时也下不去嘴,客人再次津津乐道地开讲,那些原本保持距离的其他客人也被这位客人所讲的事情吸引,悄悄凑近,一边捧着流沙包放凉一边听他讲下去。
“当今皇帝登位也不过四五年的时间,三年前差点被云安王夺了位,好不容易保下的江山,事后自然是心有余悸,肯定在防着,担心世上会有另一个云安王出现。舒亲王是皇帝的亲叔叔,早年手上握有一些权力时得到过不少民心,就算舒亲王现在不管事了,只做个闲散王爷,可是你看看民间大部分人对他的评价,不都是在夸吗!这种情况下,皇帝能不防着他?”
“所幸舒亲王一直恪守本分,但是如今为了一个乐师倒是叫人看不懂了,一个乐师而已,对舒亲王来说就是一个男宠,皇帝看他现在竟然敢为一个小小男宠就忤逆自己,你说能不生气,能不心生嫌隙吗?这事情要是处理不好,严重点可能就会引发两国战乱,皇帝花了三年时间才差不多安稳了朝内局势,要是这时候跟邻国打起仗来,万一舒亲王真有心搞点小动作,啧啧啧,内忧外患一起来,你说皇帝能不怕吗!”
一顿操作猛如虎的分析后,手里的流沙包也差不多凉了几分,已经有些饥饿难耐的客人开始先吃包子,从昨天早上心心念念到现在,可谓是充满期待。
一口咬下去,还是热汤汤的流沙溢满唇齿间,带来浓郁的香气,似是蛋黄的味道,又和平常吃到的蛋黄味道完全不同,味蕾一下子就被激发出来,食欲大开。
狼吞虎咽地吃完手上的两个,这位客人已经忘了自己前一秒还在讲故事,如今满心满眼只有一个想法:“这也太好吃了吧,再给我拿三个!”
其他客人手上的流沙包还没凉的那么快,但是看到他这副样子,都有些迫不及待地开吃了,一边烫到大口吸气呼气,一边停不下来地享用美食。
附近的人越来越多了,这位客人不想当着那么多人聊八卦,要不然被哪个跟魏御史家有关系的人听到,他可就要惹上麻烦了,所以接下来说的话就简洁快速了许多。
“第二种猜测,说是张丞相最近想辞官,跟皇帝提交了辞呈,皇帝舍不得他走,才故意摆出一副生气的面孔想以此挽留他。我觉得这个猜测完全是扯淡,哪有人想留人还给人摆脸色看的,这不是赶人走时才会做的事情吗。”
话虽是这样说,但不知为何,杨大宝就是觉得这个猜测才是正确的。
“第三种说法,荒唐是比上面那两个荒唐许多,但是依我看啊,还是很有可能的!”客人神秘兮兮地附耳道,“据说,皇帝一开始看上的人不是张华若,而是张丞相,所以张华若嫁给你的时候皇帝也没什么大反应,最近估计是想明白自己喜欢的到底是哪个了,跟张丞相说清楚后被张丞相拒绝了,所以两人现在才谁也看对方都不顺眼!”
杨大宝震惊到说不出什么话来,这第三种说法也太……太荒唐了吧!
可是这个说法可怕就可怕在一个地方,你要是认真往这方面想一想,发现它还真就有那么一点可能性,你说可怕不可怕?
张谢仪虽然是张华若的父亲,但并不老,看上去也就二十七八的模样,实际年龄不过三十有余,正是一个男人风华正茂的时候。
第40章
其实仔细这么一想,张谢仪张丞相的确也是一位惊艳才绝的美男子,只是这么多年以来张华若在外头的名声太响,人们谈起张谢仪的第一个认知是丞相,第二个认知是张华若的父亲,也就忽略掉张谢仪本身的外貌已属美男子。
自当今皇帝还是太子的时候,就一直是张谢仪在照顾他,那时候先皇还在,张谢仪经常出入后宫,与太子往来甚密,久而久之太子对其产生一些不一样的情愫也是人之常情。
这位客人越是这么想,越是觉得自己的分析有理有据,就差盖个戳认证了。
街上来往的人渐渐多起来,包子摊前开始排上小队伍,那位客人拿到自己另下单的三个包子后也就悄无声息地离开了,留下杨大宝一边忙活生意,一边想着这件事。
杨大宝今天已经加大蛋心流沙包的量,结果还是供不应求,不少平日里都不怎么吃包子的人慕名前来尝试。
过来的人多了,有些买了包子后觉得还应该搭配点其他食物一起吃,有些看到队伍太长就暂时放弃购买包子,他们转身去附近的粥摊、饼摊买早饭,一时间整个街的生意都很不错,其他摊主纷纷笑开了花,热情地招待着顾客。
柳清素昨天才刚来到长安城,从此就能在天下闻名的青怡坊里拥有一席之地,算是苦尽甘来,他自然要好好把握这来之不易的机会,让自己能够在长安城顺利落户,打出一番名声,在未来五年内赚够一辈子能花的钱,以后就安逸了。
这才刚到长安城的第二天,他就迫不及待地约上长安城最有名的画师给自己画像,一大清早就出门赶往画师的住处,希望能早点将自己的画像制作好,越早能够在青怡坊里悬挂出来,他也就越早能够实施自己的计划。
画师路止游,在画师界大有名声,只是因为他天性有些孤傲,又从小师学于专门画艳画的画师秦不易,虽然画技高超却始终上不得台面,但在民间青楼坊间以及达官贵人的私房里,最是喜爱雇他作画。
他擅长人物画像,最是擅长艳画,将他师父的手艺学了个十成十,已然达到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的地步,能将人神态间的韵色描绘出来,甚至能达到画骗的地步,让人瞧着那画像上的人像心动不已,待见到真人,却发现只是似是而非的像。
说不像本人吧,的确还是能通过画像找出画像中的人是谁。
说像本人吧,真真是太违心,画像与真人的区别简直就是蝴蝶与飞蛾的区别。
路止游就是能画出此等境界的人物画像。
从青怡坊到路止游的住处,最近的那条道路就是要经过杨大宝所在的这条街,柳清素一早就起来梳洗打扮,即使他是个男子,也不忘敷上不少胭脂水粉,力求自己的面容更加精致。
他想在路止游面前呈现出最好的状态,所以在乘坐上马车后,就赶紧闭上眼睛浅眠休憩。
时间很早,照理说街上应该很安静,柳清素听着前方越来越热闹的声音,止不住好奇心掀开帘子看了一眼,问一旁的阿盏:“长安城里的人都这么早就开始忙活起来的吗?”
阿盏是青怡坊里昨晚刚给他安排的随从,他此刻也是一副什么都不知道的茫然模样:“不清楚,平日里好像也没这么早。”
待马车来到包子摊附近,阿盏看到最多的人群围在一个地方,顿时明白了一切:“原来是因为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