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不去,他们也不下来?”
“很少。他们那儿离不开人,三班倒,排得死死的,其实我们这儿也离不开人。”他笑笑,“一般也就是他们离岛休假,我们才能见到他们。”
“但是我听说,李远山倒是经常下山来啊。”李忆农似漫不经心。
“没错啊,所以我说就他和我们接触多。”
“他不知道那些制度和规定吗?”
“当然知道,”他轻轻摇头,“但你想,这岛上总共就十来个人,我们也不算外人吧?就算泄密,我们能泄露给谁呢?哪儿能见到外人?”他指着窗外的大海,“再说,就算我们问到,他们也从来不会谈到工作上的事儿,这也不算违反制度吧?这个鬼地方,呆着太没劲了,我们自己再不找点乐子,简直就没法活了。”
“如果是这样,其他人也可以下来啊。”
“他们还真不来,不像老李那么贪玩。”方伟明的嘴角露出笑意。
“贪玩?”听到这个词,我不由得也想笑出来。
“岛上的人,就属他最能玩了,下棋、打扑克、打球、钓鱼,还有讲故事,老李样样都是个好手。他人也随和,和我们都合得来。”
“他大概多长时间下来一次?”李忆农又发了圈烟。
“一周总有一两次吧,可能有时候更多。”
“来得这么勤?他不耽误事儿吗?”李忆农皱起眉头。
“还好吧,好像没耽误过工作。”
“晚上,他在你们宿舍住过吗?”
“好像有两次,他喝多了,我们没让他回去,就对付着和我们挤着睡。”他想了想,回答说。
第6章
在山下的士兵中,李远山和老兵的关系最好,尤其是许拙和关咏。他们都酷爱钓鱼,只要天气许可,他们总会找白天的时间出海。冬天海岛气候寒冷,他们不再钓鱼,改为喝酒。李远山酒量不错,这也颇得士兵们的好感。
在方伟明的记忆里,李远山到山下的时间都是在白天,晚上他从未来过。一般情况下,李远山都会在山下吃完晚饭才回观测站,山下的伙食多少比观测站丰盛些。
有时,他也会把一些钓上来的鱼带回山上。他很少谈及和同事的关系,所以方伟明对他在山上的情形不甚了解。不过他以为,像李远山这么随和的人,无论在哪儿,都应该是个受欢迎的人。
可是,就是这样一个本该受欢迎的人,却惨遭毒手。
谁会和李远山有矛盾?
对于这个问题,方伟明一脸茫然。想了好一会儿,他才说,“观测站的人我不知道,但在我们这儿,别提我们这些和他称兄道弟的老兵,就是那些小崽子,和他处得也都不错啊。就这么屁大的地方,每天就这些枯燥的事儿,你说我们能有什么矛盾?再说了,得有多大仇恨,才能去杀人啊?”
连续的反问让我眉头紧锁。这样的结果可以预料到,但是我们必须打破它。
“假如,”李忆农看着方伟明,“我是说假如,凶手就在你们这些人当中,你认为谁最可疑?”
“怎么可能?”方伟明差点跳起来。
“可能的,”李忆农缓缓摇头,“为什么不可能?”
“我说不好,但是我想我们这儿没人会杀人。”
“选一个。”李忆农紧紧盯着方伟明。
“你说什么?”方伟明瞪大眼睛,一时没明白他的意思。
“我让你选一个,在你们这几个人里。”李忆农紧绷的脸上露出些许笑意。
“我选不了,你这不是为难人吗?我总不能无中生有啊!”
“真的没有?”
“真的没有,”方伟明坚定地说,“你去观测站抓凶手去吧,我们这儿绝对没有。”
“观测站?你怀疑谁?”李忆农紧追不舍。
“我——”方伟明胀红了脸,“我没谁可怀疑,”他摇头苦笑,“我让你弄得真是哭笑不得。”
看着他们的模样,我哑然失笑。李忆农不是莽撞的人,这样做自有他的道理。
“方伟明,你知道这些都是例行公事。”我拍拍他的肩膀。
“明白,你们不是查案子吗?”他笑了笑,抬起头,“真他妈地是怪事,不瞒你们说,这几天大家心里都在嘀咕,尤其是你们说老李是被害死之后。他真是被害死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