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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房的灯在天亮的清晨只留下不显眼的一小片投影。江崇律推开门,顾栩只穿了一件衬衫,两手抱肩,侧身斜斜的靠在宽大的办公椅上。早已待机黑屏的电脑旁还有半杯黑浓咖啡。

江崇律既觉得很累,又觉得心里很烦。他忍不住想跟这个人清清爽爽的把什么都说出口,把一切都拿出来明明白白,再痛痛快快的吵架,也好过在这种互相压抑、隐瞒的沼泽里越陷越深。

顾栩睡得不熟,闭着眼睛,额发挡住了半边眼睛,侧脸已看不出有指痕。江崇律走近两步,刚想伸手出去,顾栩就睁开了眼睛,眼神清明,他见江崇律站在面前,和伸过来的手,下意识的皱眉,偏过头去。江崇律只好捏成拳收了回来。

“阿姨是怎么回事。”江崇律嗓音哑着,顾栩却也没有好到哪里。他坐直身子回到“我不用照顾”

江崇律收拾散乱在桌面的纸张,闻言顿了顿道“也好,正好最近温屿需要”

顾栩从椅子上站起身,伸手去拿桌上的咖啡杯,江崇律正好也要去收,咖啡竟还带着温度,想起顾栩醒来清明的眼神,江崇律心中生怒,手上施力,把咖啡杯夺了过来,几滴咖啡渍溅上了顾栩雪白的衬衫。

顾栩抬头从衬衫看到江崇律脸上,江崇律唇角斜勾,盯着顾栩没有温度的眼睛,往自己嘴里灌了一大口苦涩至极的咖啡。随手摔了手中的纸张,他五指拖着顾栩的后脑,将他压至眼前,闭眼就咬住他的唇给他灌了下去。

“你很喜欢咖啡吗。”

“怎么样,你是喜欢这种甜吗。”他没有松开他的头,近在迟尺感受着顾栩慌忙中咽下去的咖啡带起呛咳到轻轻震荡的胸口。

顾栩脸色通红“你干什么!”

江崇律的吻,又重又苦,顾栩想躲,总是被掰着头拉回来,他难得的瞪着眼睛,出现恼怒的情绪。江崇律却不放过他,顾栩从不跟他吵架,更不吵闹,大多数时候生气也不会,他只会憋着,藏着,若是一直忍着也好,可他又忍不住,他有一千万种办法折腾自己,他该是崆峒派亲传大弟子,甚爱伤己一千,达到伤人八百的目的。

江崇律对他这一点痛恨至极。这一点痛恨,有时候就会令人完全忘记所有的好。哪怕全世界知道,顾栩很好,只要有这一点在,在江崇律这里,就是不好,他让江崇律从脚趾到心头到脑门,全都密密麻麻的被蚂蚁咬过般的不好过。

“你问温屿算什么东西。”江崇律托着他的下巴,抬高的脸,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眯起,细细的正盯着自己,江崇律极温柔的在他耳边道

“有没有问过自己。”

“问问顾栩,你算什么东西。”

江崇律转开眼神,轻轻松开顾栩。他似乎丝毫没有注意到顾栩闭着眼睛死死抓着桌角而五指青筋的样子。

“顾栩,有人问我爱不爱你。”

“我说我不知道。我从来没有说过,没有告诉你,但我知道,我很喜欢你,非常喜欢你。可是你明白的,喜欢就是喜欢,从喜欢你开始,到喜欢你为止。”

江崇律背对着,不愿去看顾栩的表情。

“我还是永远都喜欢你,如果你愿意接受的话。”他淡淡的丢下这句话,就离开了房间,他轻轻的带上门,门发出了轻轻的声音,轻轻的关闭声,轻轻的脚步声。

所有的一切都是轻轻的。

轻到顾栩无法分辨门在什么地方。钢琴的重音一声声敲在心里最薄的地方,他有一瞬间,是真的双眼失明,看不见任何东西。他费劲的眨眨眼睛,除了眨眨眼睛,什么也做不了,等到眼前能看清事物,是楼下江崇律拎着箱子离开的样子。

他突然想到他在外国求学时,20岁生日那天,费城降了大雪,因为少言寡语,被小组排挤,导师只能让他单独分组作业,那天是作业最终日期,美国人时间概念很重,所以他既没有交的上作业,也没有赶得上最后一班车,夜里很冷,早在来的第一年,冷怡婷就鲜少给他提供金钱帮助,他在私立大学靠勤工俭学,太晚的租车太贵,他走了七条街,回到租的房子里。

没有人记得他的生日,没有人知道他在这个雪天走了多少路,也没有人知道他在这天生病到41度。可是他那时候不觉得难过,因为都没有关系,他可以不去在意。他躺在那张灰色的长久不换也看不出脏兮兮的床上环着自己取暖。心里想着没人记得也没关系,不是没有爱他的人,只是先走了。走了多少路没关系,反正会到家的。就连生病也没关系,一定会好的。

可是他一到家,一睡着就梦见了他的父亲,那一刻所有的委屈和难过就形成了一触即碎的脆弱冰壳,那是他的父亲。他依旧在衬衫外穿一件毛衣背心,他来梦里看他。他笑着蹲在自己面前,搓搓手来捂着自己的耳朵说“小羽不容易,是不是。”

就像一份迟来的生日惊喜,他在大雪中那么辛苦的走回来得到的,原来得到一份幸福,的确需要这么辛苦。

可也是在那一晚上明白,一个人在痛苦悲伤乃至于难过到极致的时候。是不会流泪的,那已经超过身体和脑细胞能处理的范围,表达不出,所以平常的只会像一粒看不见的尘埃落地,它这么慢慢慢慢的落着,不会引起任何关注,直到有一天变成厚厚一层,然后被轻轻一扫就重回了尘土和空气。

他始终知道,这是一场灰尘的累积过程,从第一粒落下开始,世界就已经开始失色。

但是别人不知道,江崇律不知道,这趟灰尘的堆积到了某种临界点,总有人会先忍不住。

可是有些….有些事,分开就是分开了,即使什么也没说。但谁都知道,这个背影离开了这个家,就是已经说了一声再见了。。

第30章

车子在盘山公路上急刹,良好的性能没有造成过大的颠簸,司机小邵不明就里的听了那一句“停。”才踩了那一脚,可停下半晌后座的人又再无动静。

江崇律紧紧把手掌握成拳,似乎是经历了一番挣扎后才吐出几个字“算了,去机场。”

他没有带周恒,在候机室和梁纪会合,就上了飞往加国的飞机。

江崇律一进舱,便调了个舒适的角度躺下了,一路无言,梁纪多少次想开口,但看看身边这人的脸色,就都收住了。悄悄估了下,算上来回,他们预计要在加国呆四天左右,后来回想,仅仅四天,发生的事情,却像过了四十年。

顾栩已经基本感受不到困和不困了,甚至连饿和不饿都想不起来。江崇律走后,他在大书桌边放空了脑袋,明明什么也没想,却一下子就过去了一上午。

他慢腾腾的冲了个澡,衣柜里清一色的白色衬衫,大多都是顾栩一个人的,他全拿出来扔在床上,企图找一件不一样的,找着找着又觉得每一件都一模一样。他对此觉得失望到乏力。

电话铃声第无数遍响起,顾栩依旧没接。

他穿好衣服,离开家,虽然思维混沌,可他仍脑中清楚这条盘山公路下山是一条单行道,当对面出现车辆时,他甚至下意识的想要避开,可对面的车没有给他机会,两辆车相撞,顾栩一下子就被弹出的安全气囊死死的拦在车座和方向盘之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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