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谭知风拼命聚集着自己的灵力,屋子里白光大作,仿佛一道道闪电亮起,灼灼捂住了自己的眼睛,可待到光芒散尽的那一瞬间,那道影子已经彻底的消失了。

谭知风刚想起身,却有一只有力的手紧紧拉住了他。

“知风,”对面的人睁开了眼睛:“他已经走了。”

谭知风再次望着眼前的“徐玕”,他终于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徐玕的脸庞仍然冷峻平静,但他的眉宇间却流转着一种凛然的神圣的光芒,灼灼和裳裳都不受控制的站了起来,双手按在胸口,对着徐玕深深一躬。

这时,屋门响了,出现在门口的是猗猗和文惠。文惠一瞧见徐玕,先是愣了愣,然后笑着道:“应龙,你终于苏醒了。”

徐玕轻轻点点头,对他道:“我早就苏醒了,可这凡人的魂魄仍在,我的魂魄又没有恢复,上一次化形,几乎费劲了我所有的力气。我叫你来,是为了这个孩子……”

第83章未卜先知

两人一起来到床边坐下,凌儿茫然的抬起手摸索着:“爹爹,爹爹走了。”

徐玕手中渐渐升起一团墨青色的光芒,他开口道:“不用怕。我们已经向他承诺,会好好照顾你。”

凌儿黑白分明的眸子直直望着前方,两行泪水无声的流淌着,谭知风走过去握住他的小手,对他说道:“凌儿,好孩子,你要坚强。”

凌儿转向谭知风的方向,把脸埋在弹知风的胸前呜呜哭了一阵子,然后,他抬起脸,谭知风帮他擦干了泪水。他点了点头,努力的在裳裳的搀扶下坐了起来。徐玕和文惠互望一眼,文惠轻轻叹了口气,他掌心处一簇天青色的火苗在缓慢的跳动着。他将那火苗送到凌儿眼前。凌儿的眼珠忽然一动:“我、我看到了。”

“徐玕的魂魄虽然已经离开,但你和这孩子的体内流着的血液却会因为你的力量的波动而受到影响。我说过,他的伏矢魄被这种神力压住了,所以暂时失明。可是现在他之所以不安,似乎不仅如此,还有些什么别的原因……凌儿,告诉我,你是不是一直在做一些奇怪的梦?”

凌儿睁大了眼睛,直盯着那天青色的火焰。他秀眉紧锁,小脸越来越白。文惠向徐玕使了个眼色,徐玕手指轻轻翻动,墨青色的光芒一丝丝朝着凌儿流泻而去,凌儿双眼猛地一睁,表情更痛苦了。裳裳急的满头是汗,他那褐色的微光在徐玕和文惠的光芒中是那么的渺小,但他仍然用尽全力,让那微弱的光不停游走在凌儿的周围。

“是……我总是做这个梦。”凌儿断断续续的开了口:“不知道为什么,这个梦好像……好像对我很重要。我梦见一队人骑着马越走越远,很多很多人,穿着铠甲。我梦见他们走的路很窄,然后在路边上……”

他抬起袖子来擦了擦汗,努力的试图继续说下去,可仿佛有什么堵在他的喉间,他的嘴一张一合,却还是没有把话说出来。

谭知风眼看裳裳已经没了力气,他也轻轻把手搭在凌儿背上,让自己手中那温暖的白光代替了裳裳褐色的光晕,再次将凌儿那瘦弱的身躯保护了起来。这场谈话似曾相识,谭知风记起了文惠第一次来酒馆里和他们把酒言欢的那个夜晚,在他离开之前,他把手放在了凌儿的额头,凌儿对他们说道:“很多白鸽子飞起来了……”

“鸽子,凌儿,你再想想,有很多鸽子,它们是从哪里来的?”谭知风把手挪向凌儿肩头,他靠过去轻声问道:“凌儿,这不仅对你很重要,对我们都很重要。告诉我。”

“从盒子里。”凌儿伸着手在身旁比划着:“有很多铁盒子埋在路边,我看见领头的人,他很高大,他说:’瞧瞧那是什么?‘然后有人打开了盒子……”

他的声音越来越微弱,谭知风转头对文惠道:“大师,凌儿累了。”

文惠点点头,他五指一攥,那淡青色的火焰消失在了他的掌中。徐玕见状,也缓缓将自己的那股神力收了回来。凌儿一下子仿佛被抽尽了全身的力气,软绵绵的倒在了谭知风的怀中。谭知风赶紧小心的把他放下,他却轻轻抓着谭知风的衣袖对他说道:“知风哥哥……我心里还有个声音,叫我不要说。”

谭知风一愣,他把凌儿抱紧了些:“别怕,你做得对。”凌儿唇边露出了一个淡淡的笑容,他点了点头,很快就昏昏沉沉的闭上了眼睛。

文惠长长叹了口气,转过脸来,对徐玕说道:“他的事情,你还记得多少?”

徐玕闭上眼沉默了一会儿,睁开眼时声音低沉的答道:“不记得了。”

“什……什么都不记得啦?”灼灼躲在猗猗身后着急的问:“你不记得外头那个横死的……”

“不,这些我知道,在我来到这儿之前,徐玕自己的经历,我都已经看不到了。”徐玕转向谭知风:“我只有,应龙的记忆和这段时间的记忆。”

“知风——”忽然间,门外传来了展昭的声音。谭知风连忙道:“展大哥吗?快进来吧。”

展昭打开屋门走了进来,他的脸色不太好,一副忧心忡忡的模样。谭知风问他道:“白大哥呢?”

展昭一见文惠也在,坐下来对他行了个礼,然后他转身把门掩上,坐下来叹了口气:“事情有些不妙,大理寺派了人来,说是要带玉堂去问几句话……”他说着抬起头来看着徐玕,道:“徐贤弟还请节哀,我知道你和这位阿元情同手足,可你要相信我,杀人的,一定不是玉堂。”

徐玕不置可否的盯着展昭看了一会儿,问他道:“你如何知道?”

展昭站起身来对徐玕一拱手,说道:“事到如今,我们不如开诚布公的谈谈吧。我展昭不是没有做错过事情,但我却很少看错了人。徐贤弟,你相貌堂堂,言谈举止正气凛然,我相信,无论你到底……到底是谁,你绝不会去做什么伤害百姓,有悖天理的事。”

“死去的阿元……”展昭看了一眼徐玕的脸色,接着说道:“他……他乃是襄阳王的小儿子,那些襄阳王的党羽自以为躲过了我们,让他偷偷藏在开封,就可以继续他们以前勾结西夏的那些不法勾当。但包大人早就把他们的所作所为都看在眼里。不仅如此,正是因为有他们在,我才能一点点把野利长荣那伙西夏奸贼的底细掀了出来。不过……”

“阿元的身份,你想来早已知晓。”展昭说到这儿,声音反而平静了许多:“作恶的是他的父母,他罪不该死。况且既然不仅包大人知道他是宗室子弟,朝廷对此也一清二楚。官家宅心仁厚,即便是襄阳王一心谋反,官家都顾念血脉亲情,并没有赐他死罪,所以官家也从没有要杀死阿元的意思。正相反,如今他死了,却少不得要牵扯出许多事来。”

屋里众人一片沉默,展昭接着说了下去:“这件事实在非同小可,多少百姓看在眼里,还有不少人认出那把刀是玉堂随身携带之物……”

他后退一步,深深一躬:“徐贤弟,我想,有些话虽然不便明说,但你也应该清楚,西夏原本是我大宋的附属,如今却公然反叛,侵占大宋的土地,屠戮大宋的百姓。李元昊和他的那些喽啰已经与我大宋子民势不两立。可辽国……却不同,自从檀渊之盟以后,宋辽以白沟河为界,已有四十年相安无事了。辽国使者每次来到开封,朝廷都是以礼相待,如今皇宫都不曾大加修葺,但整修接待辽国的都亭驿的银两却从来都没有短少过。不仅如此,就连契丹的平民百姓也有不少在我大宋安居乐业,你一定听说过这些契丹’归明人‘吧?他们无论是种田、读书、还是经商,朝廷对他们都没有任何的限制……”

“可是你还是想让我告诉你,我是谁?”徐玕打断了展昭的话,认真的看着他问道。

“告诉他真相吧。”谭知风轻声开了口:“真正的的真相。展大哥应该知道一切。”

徐玕听见谭知风这么说,没有犹豫,直接道:“好。”

“我……我来说。”谭知风脑海中掠过了刚才他和那模糊的影子接触的时候所看到的画面,这些画面随着那影子的消散已经远离徐玕而去,但那一幕一幕却印在了谭知风的心里。徐玕又何尝不是和阿元一样无辜呢?他们生来就卷入了斗争的漩涡,也一样死的的不明不白,谭知风想,如果有可能的话,他们一定也不情愿如此度过一生,可是,却从来没有人给过他们一次选择的权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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