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念姝垂眸,不敢看师父的表情。
其实,还在灵蕴秘境的时候,吴念姝已经开始后悔。
“不怨了。”吴念姝笑得苦涩，“我确实错了,错得离谱。因为私人恩怨，恨上同门,却不知清极宗本是一体；因一时怨恨算计同门，却没考虑万一事情超出预料又该如何挽救。弟子愧为清极宗弟子、愧为丹笙峰大师姐；弟子怨恨全源自幼时记忆，这些日子想来，那阵父亲常有偏激不当之语，我身为女儿，这么多年只知怨恨从未详查。弟子错得离谱。”
玄笙真君缓缓转身,就看见一滴滴眼泪落在地上,已经晕出一片湿意。玄笙一步步走近吴念姝,蹲下身子，拿了绢帕将小姑娘眼角、双颊的泪珠一点点擦拭干净。
“你刚四岁就被送到我身边，你是什么性子我还能不知道？”玄笙真君拉起念姝,往一边椅子上带，“若是出手伤了无辜，必生心魔。若是这次不罚你,谁能保证下次不出意外？”
吴念姝和小时候一样,一边给师父沏茶，一边乖乖地听着玄笙的教诲，眸中愧色越来越浓。
玄笙也不忍继续说下去：“出去历练过,也长进了，反倒是更想见你和小时候那般无忧。”
“明白得多，也未必不能活得纯粹。”吴念姝想到自己被御兽宗两个女修围攻时，赵君纯那毫不迟疑地一剑，羡慕道，“像剑峰的赵师妹，懂得未必就少。”
剑峰姓赵的女修，玄笙有印象的就一个。
“你说的是常砚真君家的闺女？”玄笙隐隐觉得牙疼，伸手拿茶盏的手都感觉有些抖。
吴念姝点点头：“之前在秘境时，赵师妹见我危险，想都没想就出手帮我了。”
“是啊，常砚真君也从来不吝惜给人施以援手。”玄笙喝了一口茶压惊，才道，“等他需要帮忙的时候，也不会把你当外人。”
吴念姝有些懵，可是一时间也觉得似乎没什么问题。都是同门，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玄笙真君扶额，当初自己似乎也是这么想的，可是每次感觉师父清煜道君看见自己和师兄期待的眼神，情绪都有些不对。如今自己也为人师了，才知道自己和师兄那时候傻得多天真可爱。只是，坏处坏得明显，好处也让人割舍不下。师尊清煜道君收了八个弟子，如今就大师兄玄济和自己修为已至元婴，另外六位师兄师弟，四个魂灯已灭、另外两个卡在金丹期，如今不知去向。
玄笙真君想通，轻咳一声道：“既然你觉得她不错，以后多来往就是。”
吴念姝唇角微微上翘，点了点头，又给师尊满上茶水，小心道：“师父，今天从赵师妹那里得了个消息，似乎御兽宗有些不对。”
吴念姝一提，玄笙就知道弟子想的什么。
“御兽宗如今撑门面的老祖宗寿元将尽，修为却迟迟没有突破的迹象，门内弟子必然心思浮动。”玄笙真君放下茶盏，凝重道，“虽然你母亲出自御兽宗，可你得明白，你母亲只是御兽宗一名普通内门弟子。或许她在御兽宗有值得相信的亲朋故旧，可并不代表御兽宗上上下下都值得你相信。”
吴念姝被玄笙严厉的目光看着，脸色微微泛白：“师父，弟子知道了。”
玄笙真君心里担忧，面上却不显：“为师观你心结稍解，接下来几天好好修炼。”
吴念姝点点头，告退出了玄笙殿。
吴念姝走在下丹笙峰的路上，温和地与碰到的弟子打招呼。只是见到被一群弟子围在中间的招摇女修时，吴念姝难免不喜。
吴念姝记性好，一眼就看出那招摇的女弟子之前在师父面前挑拨离间，害得师父在玄济师伯那里又吃了闷亏。吴念姝一想，不免想得更多，这个女弟子之前似乎也在丹沁历练过，自己不止一次看见此女在背后论人长短。只是不知道此女此次得了什么机缘，看着比之前宽裕多了。
吴念姝一边回住处一边思索，等此次闭关后，还是得好好打理丹笙峰，至少那些品性有瑕的弟子得好好磨练磨练。
赵君纯送走吴念姝后就在之前绘制的灵蕴秘境简略地图上添加了吴念姝行走的轨迹。此时简单地图上已经用不同颜色、形状的线标注了好些路径，地图上还标注了大致获取的灵植。等下次灵蕴秘境开启，就能给那时候的弟子一些参考，想来到时候师兄师姐应该愿意花一些灵石，给门下弟子换一份更全乎的攻略。
赵君纯笑眯眯地将这份灵蕴秘境攻略放到专门装着各种秘境攻略的匣子里，才放进储物手镯。
赵君纯本还想着去坊市再看看，可一看天色，只跟云琉约好第二天一起去坊市，就开始梳理体内的灵气。
之前顿悟吸收的灵气太多，也有些驳杂。这些日子赵君纯便一直着重梳理，免得一受刺激，灵气不稳伤及经脉，那就得不偿失了。
次日，赵君纯早早就在坊市口等着云琉。
云琉念着赵君纯之前闭关，最近也没怎么到坊市好好逛过。赵君纯相约，云琉自然也到得早了些。
只是云琉到坊市就看见一身月白的小姑娘背靠着一堵墙，不知道想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