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竟然是怪她的,不过世事艰难,我也愿意体谅她。况且,眼下她不也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了代价吗?”
洛青禾望了一眼疑惑的温婆婆,解释道:“你看,那些以前同她关系极好的姐妹们至今没有原谅她背叛,而眼下就凭宋婶的性格,在厨房中也是唯唯诺诺,四处受人欺负,一个朋友都没有交到。虽然这事情我不跟她计较,可玛瑙却不是个好欺负的人!若真是有一日她生了孩子,正式成了二老爷的妾室,那宋婶她可会有好日子过?”
温婆婆听完竟也无法反驳:冬玲自幼时便被父母卖卖入翟家,从小到大唯一的心愿便是嫁一个家境殷实的人,自己在家相夫教子做一位贤妻良母。如今她随时嫁了人,可她那口子却整日里吃喝嫖赌,不思进取,孩子们也都随了爹,搅得家中成日鸡犬不宁,导致冬玲年纪轻轻便愁白了头发。”
“唉,当时她若一心一意留在四夫人院里,如今又怎会在那泥坑里苦苦挣扎?”
可洛青禾对温婆婆这话却不太认同:“婆婆,并不是所有人都有这般通透的心思。虽说人人都看四少爷院中的生活有些清贫,可却没人看见那份外人求都求不来的安宁和清净。所以照宋婶当年的野心来看,她不可能不离开四夫人。”
“虽然我没有你在方少泽身边待的时间长,可我却能看出来,你家少爷向来不是个迂腐陈旧的人,你若一味的在他面前立规矩讲道理,只怕早晚会耗尽他的耐心。我知道你一直觉得你家少爷不该如此宽厚善良,可当初你们不就是看上这点,才宁愿吃苦也要守在他身边吗?”
听完洛青禾的话,温婆婆便在没有同她讲过道理,而是静静在一旁思衬着,一夜无眠。
第二日,一行人又照常出发了。
可刚走了半日,方少泽便对这车上的气氛很是疑惑:从前温婆婆最是在意主仆之别,但凡看见洛青禾有一点僭越的举动,便要明着暗着的阻拦,可今日无论洛青禾怎么玩闹,温婆婆都只是静静地看着,有时甚至还面带笑容。
见自家下人同洛青禾之间的气氛轻松了不少,方少泽也是前所未有的心情愉悦,一心一意的跟尘影培养感情。
这时候的交通不比从前发达,地图导航之类的指路工具都还没有,若是想出趟远门,这路该如何走,就只能在逢人时打听打听。
所以方少泽一行人的上京之路走的是磕磕绊绊,从方家出来时还是春天,而这时却已到仲夏,近三个月的时间,他们才走了一千六百多里的路程。
弄墨正赶着马车慢悠悠的走着,前头骑着尘影去问路的方少泽却忽然雀跃得回头道:“再往前走就是高阳郡了!高阳郡北面就是广陵郡,那人说咱们不出十五日便能到达京都了!”
赶了这么久的路,终于看见终点了!方少泽话音刚落,马车上的三人面面相觑,都在对方脸上看到了喜色。
方少泽此刻的心中也更是轻快了不少,翻身下马,又从包袱中将缝成册子的宣纸。拿出来,提笔便写。
从前他只是随意找了张纸,每到一个地方便将地名写下来,以做纪念。
可忽然有一日被洛青禾看见后,便问他为何不将宣纸装订成册,每到一个地方时将这地名记下来,并且在底下将这地方的礼节习俗,特色饮食或是有名的风景建筑也一一记录,再配些插图写成游记,等日后翻看时也能更好的回忆起来。
方少泽一听,觉得洛青禾这话极有道理,便赶忙将自己那上等的宣纸裁成书本大小,又让温婆婆用粗棉线订了起来,等再到什么地方时,便细细游历一番,按照洛青禾的建议将自己的心得体会一一记下。
方才他问路回来时不知道又看见了什么,一回来便将那册子端在手中,望着眼前的风景提笔细细勾勒着。
看着方少泽那落笔如神的风景画,洛青禾不禁在心中感叹道:当时他怎么没同着同翟诀一起去拜那齐瀛之先生为师呢?
”少爷,咱们今夜还能找着驿馆吗?“”
“能的,方才我问路时,那人说绕过这座山之后便能到高阳郡下属的柳县,咱们就在那里歇息一晚,明日从柳县往北直走,便离京都不远了。”
听着自己离京都越来越近,洛青禾心中不由得有些激动:自己终于有机会见到那传说中的父亲了吗!